“對于你這個外來侵入者，對方的潛意識更是高度防備，表現出了極大的攻擊性。”
楊聖羽繼續道：“患者的潛意識防衛相當強大，意志也很堅決，才能反向影響和吞噬你的自我意識……這是非常危險的，相當于測試員在沒有‘海馬’的情況下，進入患者的潛意識。”
“在深藍創立的早期，一位工作人員就曾經因為類似的實驗操作失誤，直接腦死亡，造成了重大的實驗事故！”
他憂心忡忡道：“這太危險了，戚闵，你是深藍最好的‘海馬’測試員，但即便如此，這種情況下，喚醒難度依舊太大了……雖然很對不起這位患者，但我還是建議，放棄治療。”
“放棄治療？！”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把正在交談的戚闵和楊聖羽吓了一跳。
戚闵擡起頭，看見剛剛站在不遠處的郝鵬，不知道什麽時候悄摸移了過來，站到了他們身後。
此刻對方正雙臂交叉，黑着臉看着他們。
楊聖羽定了定神，連忙解釋道：“只是暫時的……郝警官，相比你也聽到了，這種情況下，再次進入患者的意識，對我們的測試員來說，風險太大了……”
楊聖羽話還沒說完，打完電話的尤顯傑重新回到測試室。
見到幾人湊做一堆，他面色不善地打斷道：“為什麽還不開始治療？！這都已經一個小時了！有必要休息那麽久嗎？！要是實在不行，就換人！”
目光轉了一圈，略過白發蒼蒼的楊聖羽，看向路倩文：“我看你操作就很熟練，你來！”
路倩文面色尴尬，但依舊帶着得體的笑容：“尤先生，我只是個調試員，不參與測試的工作，戚闵是我們所裏目前最好的測試員，如果他都不行，那恐怕……”
尤顯傑臉上的表情略有緩和，但很快重新變得焦躁起來：“那你們還在等什麽！？一次不行，就兩次、三次！就算不能讓這個警察醒過來，也一定要得到那個該死的殺人犯的消息！”
他轉向郝鵬一行人，眼珠發紅：“你們知道我兒子失蹤多久了嗎？！”
“五天了！整整五天！”
“警方一點消息也沒有！連那個殺人犯的毛都沒摸到！”
“之前落在那個殺人犯手上的人，沒有一個活過一個星期的！”
“……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你們一定要在明天之前，找到我兒子的下落！不然……我兒子不好過！你們統統都別想好過！”
“我要找記者曝光你們公司！什麽科技診療公司！不過是挂羊頭賣狗肉，假借名頭騙取社會資金和國家援助而已！”
“你！”
戚闵皺着眉頭看着他，楊聖羽倒是面色平靜。
郝鵬斜着眼一臉不爽地看着尤顯傑，轉過頭不甘不願地承認道：“就是這樣，我們沒有時間了……”
“之前只有商隊正面遭遇過這個犯罪嫌疑人，可能看見過他的樣貌。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在臨江市找出犯罪嫌疑人，救出受害者，目前只能寄希望于隊長了……”
“如果明天之前沒有問出那個犯罪嫌疑人的消息，恐怕又會出現新的受害者，而且這次讓他跑了，之後的抓捕難度也會加大……”
咳嗽了兩聲，楊聖羽不緊不慢地說道：“‘深藍’雖然對潛意識有所研究，近些年來也有一些成果，但畢竟還處于實驗階段……進入他人潛意識，不單對病人，對測試員本身也是有極大風險的。”
“如果你們堅持……戚測試員畢竟還年輕，我願意代替他進入患者潛意識，我年紀也大了，年近半百，倒也沒那麽看重個人安危……”
“所長……”
“楊所長……”
戚闵和路倩文異口同聲道，一個面色複雜，一個則帶着不贊同的神色。
郝鵬則驚訝道：“吔？！你才四十幾啊？我還以為你六十了呢！”
“……”
“……”
“……”
場面一時寂靜，在場幾人的視線齊刷刷移到了郝鵬身上。
“……”
戚闵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心說，五十步笑百步，你也沒好到哪裏去啊！
才三十多都有白頭發了！
被人齊刷刷地盯着，屬實有點難頂。
郝鵬咳嗽了一聲，試圖轉移話題，緩解下尴尬的氣氛。
“……咳！……不如這樣吧，剛剛我也聽到你們的對話了……不就是實驗嘛，你們讓我去，讓我進入商隊的腦子！我是商隊的好哥們！高中我們就認識了！”
“……我如果進去，商隊一定能認出我來！到時候不但能得知犯罪嫌疑人的消息，說不定還能讓商隊醒過來！兩全其美！”
郝鵬一拍巴掌。
尤顯傑皺緊的眉頭松開了一些，點了點頭：“也行！郝警官是警察，偵查能力肯定比你們這幫搞科研的來得強！你們現在這樣猶猶豫豫的，我兒子什麽時候才能被救出來！”
面對二人的一唱一和，戚闵和楊聖羽完全沒搭理。
路倩文則笑吟吟地站在一旁，沒說話。
拒絕的意思也是很明顯了。
郝鵬：“？”
短暫的靜默後，戚闵轉頭對着楊聖羽道：“所長，還是我去吧，之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只要謹慎一些，不要在潛意識世界死亡，還是能夠全身而退的……”
“實在不行，就注射阿芬明妥思進行強制脫離。”
“可是這……”
楊聖羽還想說什麽，戚闵擺手打斷了他：“我剛來到‘深藍’的時候，海馬二代都還沒有開發出來，一代對于激活記憶的效用是微乎及微，僅僅能在他人潛意識裏構建個不大的安全屋而已……在那種情況下我、以及大多數測試員都能成功脫出潛意識。”
“……更何況，這次海馬也不是完全沒有發揮作用，潛意識世界裏關于醫院的大部分場景，就來自我在醫院工作的經歷，對于後期離開患者的潛意識，起到了很大的幫助。”
路倩文也幫腔道：“楊所長，你就放心吧！戚闵是我們最老資歷的測試員，在潛意識世界裏比所長你要強得多，就算所長你出事，戚闵也不一定會出事。”
戚闵：“……”
楊聖羽：“……”
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楊聖羽咳嗽了一聲道：“……好吧，但是如果有什麽不對，我們會立即對你注射脫離藥劑，這之後，你也不能再進入患者的意識了。”
戚闵點了點頭，轉過身看着眼巴巴望着這邊的郝鵬和尤顯傑：“二位，請吧。”
在測試臺上躺下，路倩文重新為他和商靜水連接好那敏絲。
郝鵬和尤顯傑被請出去，這會兒正隔着玻璃牆對這邊進行熱切的圍觀。
戴上海馬，戚闵置身于閃爍着幽微光芒的細絲間，如同被縛的繭。
等到那敏絲和海馬調試無誤後，路倩文按下天花板的啓動按鍵，戚闵也随之看向上方。
“現在是2022年9月11日上午10：38分，測試員戚闵，受試者商靜水，第二次潛入，開始。”
随着路倩文的播報，測試間的燈光霎時變得昏暗。
天花板向左右兩邊滑動打開，一個巨大的抽象圖案出現在頭頂，有規律地閃爍着變幻的光芒。
注視久了，那圖案逐漸扭曲變形，化作一只巨大的水母。
随即那只水母活了過來。
它離開牆壁，在昏暗如同海底的室內游動。
細長的須狀條帶花瓣一般舒張，如同跳舞一般，不斷展現出各種形狀。
傘狀體下面的息肉随着動作展露出來，漂浮的傘帽如同果凍，向下不斷地飄落。
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一張微笑閉目的人臉在傘狀體下若隐若現。
長長的觸手包裹住戚闵全身，帶來一種渾身麻痹的感覺。
極光投入深海。
戚闵被水母包裹着，不斷墜落，一同游向孤島之下的海底……
裸粉色的尖頭高跟鞋，黑色的平底皮鞋，白色的運動鞋淩亂地堆放在底櫃裏。
底櫃上方挂着淡綠荷葉邊的連衣裙、蕾絲長裙、別着米小鼠胸針的秋冬針織外套、淡粉棉襖還有……
剩下花花綠綠的衣服戚闵沒有再翻。
默默地關上衣櫃，剛洗完澡穿着褲衩的戚闵陷入了沉思。
這是一個帶有廁所的單身公寓，面積不大，斑駁的牆皮上分布着劃痕和莫名其妙的塗鴉。
卧室整體呈現正方形，入口處一張靠着牆的大床就占據了大半的空間。
靠近衛生間拐角的地方凹進去一角，正好嵌進去一個雙開門的木紋衣櫃。
在衣櫃右邊那扇門上還貼着長約一米五的鏡子。
戚闵用手摳了兩下，确認這鏡子不是原來就鑲嵌在櫃子上的，而是後面貼上去的。
衣櫃的前方，靠牆擺着一張書桌，桌面上擺放了很多書籍，上方牆壁挂着空調。
衣櫃和書桌之間，就是衛生間的門，和房間入口的門正對着。
因為剛沖完澡出來，衛生間門敞開着，正對着門的是馬桶，越過衛生間和入口大門中門對狙。
……可以想象如果兩扇門都開着，那上廁所一定很酸爽。
馬桶右邊是洗臉臺和鏡子，旁邊的杆子上挂着一塊深藍的毛巾。
洗臉臺上面擺着橙色塑料牙杯，裏面插着牙刷和牙膏，靠裏點是一塊肥皂。
透過鏡子可以看到對面牆壁上的淋浴器。
衛生間正中的地上擺着臉盆，裏面放着剛換下來的髒衣服。
衛生間也不大，但是因為地面和牆壁的瓷磚很新，看上去比老舊的卧室要幹淨得體的多。
整個房間都沒有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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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命：只要不在潛意識死亡，就能全身而退。
七命（打開衣櫃）（關上衣櫃）：……我選擇狗帶。
新世界開了，“偷窺之人”，又名“我和我的老六鄰居”。
新世界有點陰間……接下來的世界到了後半部分，都會比較陰間，畢竟是神秘的人腦的世界。
第一次見面大家都比較客氣，接下來就跟主角一起放飛自我吧！
# 偷窺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