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章節

麽多人看着我一個堂堂男子漢要一個姑娘家背着走!太丢臉了!”

小溫侯不由皺起了眉。他确定自己非常、非常讨厭這個只會埋怨姐姐的家夥。

他示意一名侍衛走過去。

那侍衛走過去的時候,小溫侯注意到那姑娘臉上露出的戒備與警惕,這才想到,他的手下,都是些彪悍粗豪的關西大漢,說得好聽一點是威武,說得不好聽一點是兇狠,也難怪那姑娘雖然看起來像是練過武的樣子,仍然不敢讓他的侍衛走近。

那侍衛盡量讓自己的大嗓門聽起來柔和一點:“我們家主人問姑娘要不要幫忙?”

幾乎從來沒有這樣柔和地說過話,那侍衛的聲音聽起來不但不溫和,反而有着古怪的陰森。他的同伴忍不住爆笑起來,在陰沉沉的暮色中,驿道上前後一望無人,一群爆笑的帶刀大漢,看起來不但古怪而且可怕。那姑娘很顯然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麽,警惕之外更添了恐慌,一彎腰将她弟弟背了起來,咬着牙狠狠地說道:“你別再吵了,我們快點走!”

一邊說着,一邊匆匆離去。

那侍衛一臉無辜地回過頭來:“小侯爺,我沒有說錯什麽呀,她怎麽見了鬼一樣地跑得飛快?”

同伴的爆笑又起,小溫侯也啞然失笑:“我怎麽知道?還是回頭你自己去問個清楚吧。現在你吓跑了別人,這匹馬和這輛車就歸你想辦法弄到驿站去吧!”

他放下車簾,一行人呼嘯而去,留下那倒黴的侍衛在原地發呆,許久才回過神來,大叫起來:“怎麽丢下我一個人!好歹也留個幫手吧!”

上燈時分,小溫侯一行已經舒舒服服地在驿站中安頓下來。驿丞被小溫侯叫過來一起喝酒,大感榮幸,滿臉生光。小溫侯閑閑地問道:“今晚這兒投宿的人多不多?”

驿丞陪着笑答道:“不多不多,除了小侯爺和幾名路過的官員,沒有閑人。”

小溫侯轉過頭來看着他:“哦?”

驿丞見他神色不對,不免心虛,吞吞吐吐地說道:“小侯爺來之前,有一對姐弟前來投宿。本來按理不應收留閑雜人等,不過——”

侍衛們哄笑道:“老哥不必擔心,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驿丞滿頭大汗地還待解釋,一聲驚雷打斷了他們的話,随之又是一陣重重的敲門聲。方才被留下的那名侍衛,将他的座騎套上馬車,自己肩扛着原來拉車的那匹摔跛了前腿的老馬,沒好氣地趕到驿站來了。這付狼狽樣子自然又招來同伴的哄笑。

一片鬧哄哄中,小溫侯忽然聽見細微而痛苦的呻吟聲從側院傳來。

他挑起眉看着驿丞。

驿丞立刻答道:“側院是那姐弟二人住的地方。”

小溫侯躊躇了一下,說道:“帶我去看看。”

側院房舍狹窄簡陋,不過勉強容身而已。西廂中燈光昏黃,人影幢幢,他們可以聽見那姑娘焦急的聲音:“瑤光你忍着點,這藥還得一陣子才能起作用。”

驿丞打開門,小溫侯走了進去。

燈光之下,那姑娘已經取下傍晚時分弄髒的外衣,只著了一身半新不舊的家常月白衣裙,愈顯得身姿纖秀,額上汗水涔涔,費力地抱緊了在榻上掙紮的弟弟,不讓他撞到牆上去或是滾到地下來,完全無暇關注進來的人。

她弟弟帶着哭音叫道:“我已經忍了很久了,實在不能再忍下去了,姐你就讓我再服一劑吧!”

他無法掙脫姐姐纖秀而有力的手,忽然低頭一口咬在姐姐的手臂上,那姑娘痛得眯起了眼,卻仍是不肯放手。小溫侯腦中突地一熱,等到他回過神來時,他的人已經站在榻前,手已經擊昏了那個他越來越看不順眼的小子。

而那姑娘則錯愕地望着這個多管閑事打昏了她弟弟的家夥,好半天才明白過來,臉上騰起憤怒的潮紅,揚手便給了小溫侯一耳光,怒斥道:“你怎麽敢打瑤光!”

驿丞吓得全身發抖,即使是一個小小驿丞,他也聽說過小溫侯一怒地動山搖的傳言,急忙搶上前道:“姑娘,這是神武侯小侯爺,你還不快快陪禮道歉!”

只希望小溫侯大人不計小人過,好男不與弱女鬥,放過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姑娘。

那姑娘怔住了,小溫侯搖搖手道:“不知者不為罪,她也不過是手足情深、一時失手而已。”

小溫侯感到臉上頗有熱辣之氣,看來那姑娘的手勁還挺大的,難怪得能夠制得住她那個愛無理取鬧的弟弟。不過也許正因為有了這樣一個弟弟,才逼得她不能柔弱。

只怔了一會,那姑娘已盈盈拜倒下去:“民女姬瑤花,見過小侯爺。”

小溫侯不覺“哦”了一聲。瑤臺之花?她的父母給她起名時,的确有先見之明啊。

但是他的目光被榻上的一樣東西吸引住了。

姬瑤花的弟弟在掙紮之際,身上掉出來一個小小包裹,燈光下只能看見包裹中露出的一點青綠,小溫侯本能地伸手取了過來,姬瑤花已經站起身,見狀張口欲言,卻又悄然止住。

小溫侯打開包裹。

包裹中是一尊青翠欲滴的玉石,燈光下玉身之內似乎隐隐有水珠閃耀。

小溫侯許久才不能确定地問道:“這是——青苗玉?”

傳說中青苗玉內有珍貴如瓊漿的玉髓,世人傳言服此玉髓能夠起死回生甚至于長生不老。小溫侯見盡天下各色寶玉,原以為這不過是傳說中的玉石,其實并無其事,但眼前這尊玉石,令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姬瑤花輕輕地點了點頭:“這是我家祖傳的。”

小溫侯轉過頭向驿丞道:“你先出去,這件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驿丞如釋重負地退出,掩上了門。

小溫侯這才向姬瑤花道:“這麽珍貴的玉,你們怎麽就這樣随身帶着?若是露出風聲,只怕會給你們惹來殺身之禍。”

姬瑤花望着他,幽黑如深潭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小溫侯不能理解的複雜神色,但轉瞬既逝,繼而輕聲說道:“我也是不得已。瑤光的腿疾越來越重,我想取出玉髓來為他治病。就算起死回生只是傳聞,我也要試一試。”

小溫侯皺起了眉:“聽你的口音是蜀中人氏,蜀中也有不少名醫啊,為什麽要不辭辛苦地到這兒來?”

姬瑤花嘴角浮起的微笑溫柔而傷感:“這尊玉是瑤光的命根子。我好不容易說服他同意取出玉髓,條件是不得損壞這尊玉一絲半點。我想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能夠做到。”

她擡起眼,幽幽地看定了小溫侯。

普天之下的玉匠不知多少,但是沒有一個玉匠的手能夠比小溫侯更堅定有力,眼光比他更銳利準确。

小溫侯尚未回答,姬瑤花已經拜倒下去,哽咽着說道:“請小侯爺救瑤光一命!瑤花方才得罪之處,任憑小侯爺發落!”

小溫侯平生沒有這樣猶豫不決過。

姬瑤花擡起頭來看着他。

小溫侯終于說道:“我要好好想一想,有沒有辦法做到不傷玉而取出玉髓。”

他将那尊青苗玉仍然放回姬瑤光懷中。

姬瑤花站起身,詫異地看着他:“小侯爺不将這尊玉拿在手上琢磨?”

小溫侯微微一笑:“姑娘雖然這樣信任我,我自己倒有點不大能信任自己。令弟寧可冒生死之險也不願意損壞這尊玉,可見這尊玉必定有它特別吸引人心之處,相處越久,越不能割舍。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得住這樣的誘惑,還不如留在姑娘手中,令我不見可欲則心不亂。我會将我的侍衛調幾名過來守在左右兩廂,姑娘自己也要當心。”

他退了出去。

姬瑤花望着他的背影,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喃喃自語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瑤光沒有說錯,你果然是個君子。”

那天夜裏小溫侯輾轉難眠,是以側院突然間傳來的細微聲響令得他驀然驚起,伸手抓過枕邊的一對短戟,越窗而出,奔向側院。

但他仍然遲了一步,他聽見姬瑤花的怒喝聲與刀劍交擊聲,随後姬瑤花痛呼了一聲,一個黑影自她姐弟住的西廂房的後窗中飛掠出來,躍上牆頭。

小溫侯來不及搶在前面攔截,大喝一聲擲出了一枝短戟,那黑影頭也不回地揚手打出一枚飛石,擊中短戟後碎為三塊,一塊跌落地上,另兩塊卻去勢不減迎面擊向小溫侯,迫得他橫戟一格,兩塊小石斜刺裏飛了出去,小溫侯提氣縱身,在空中擲出另一枝短戟,擊中前一枝短戟,令得去勢已衰的這枝短戟驀地加速激射向那黑影,破空之聲呼嘯刺耳。

那黑影被迫伏倒在地讓過呼嘯而來的短戟,小溫侯已趁這個機會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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