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章節

給他包紮好傷口止住流血,甚至還可能給他服過某種靈藥,他只怕早已一命嗚呼。但救他的人,為什麽不帶他走,反而讓他繼續昏睡在這堆死屍之中?

黃中天自己雖然也感到有人在給他治傷,但無法說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也許救他的人,就是碧石山莊中那名早已不見蹤影的老仆。

馬雲龍打發四名捕快将黃中天送回開封城去。臨走之際,黃中天一再囑咐他們,一定要趕在翰兀爾前面找到石清泉。

馬雲龍忍不住問道:“我真搞不懂,你們兩個鑄造大匠,為什麽都要找石清泉那個瘋子。”

全身包裹得只有指頭能動的黃中天,鄙夷地看了馬雲龍一眼,仿佛是耐着性子對幼童解釋什麽叫常識一般說道:“上有丹砂者,下有黃金;上有磁石者,下有銅金;上有陵石者,下有鉛錫赤銅;上有赫石者,下有鐵。懂了吧?”

馬雲龍怔了好一會才嘆道:“懂了。”

熟悉天下石頭的石清泉,毫無疑問也熟悉天下礦脈。

如果有石清泉在身邊……

對一個鑄造大匠來說,這是多麽美妙的前景。

黃中天瞪着無神的雙眼望着夜空,喃喃地說道:“這麽簡單的道理,為什麽我一定要等到翰兀爾那個沒開化的蠻子來提醒才想到?”

他真的很不甘心。

姬氏姐弟讓出了馬車,黃中天被安置在馬車中送回開封府。

目送馬車離去,馬雲龍頭痛地道:“沒想到連遼人也攪了進來。小侯爺,你說我們該不該上報刑部、加派人手将遼人擋住?翰兀爾網羅石清泉,可是為了幫遼人冶煉兵器。”

小溫侯搖搖頭:“官家和蔡相爺都不會樂意見到我們為此鬧得兩國之間又起争端。”

無論馬雲龍如何富有辦案經驗,終究不如小溫侯這樣的侯門子弟那樣了解朝堂之上的風雲變幻。

小溫侯注視着南方:“我們也沒有必要驚動官家和蔡相爺。馬總捕頭,你盡管拿着刑部的公文理直氣壯地追捕石清泉,至于翰兀爾,就交給我好了。”

他們掉轉馬頭,準備向南行去。

臨行之際,小溫侯心中不無別扭地看了看姬氏姐弟。送黃中天的捕快騰出了一匹馬,姬氏姐弟只能同坐一騎,到前方驿站才能找到另一匹馬或是一輛馬車。因此姬瑤光坐在姐姐身後,姬瑤花擔心他摔下去,叮囑他牢牢抱緊自己的腰。

姬瑤光則幹脆将整個人都貼在姐姐背上,臉上那懶洋洋的、心不在焉的笑容似乎永遠也不會改變。

小溫侯暗自皺了皺眉,別過頭去,決心不再去看姬瑤光臉上那令人窩火的笑容。

【五、】

此後他們一連找了石清泉的三處別莊,但是要麽被翰兀爾打擾之後人去樓空,要麽只留下一個看門人。各地捕快以及小溫侯的朋友傳來的消息,也大致如此。

他們最後的希望,是桐柏山莊。

馬雲龍忍不住說道:“看不出石清泉那個瘋子,這麽有錢,到處都有別莊。”

小溫侯漫不經心地答道:“石清泉想必很容易就可以找出一座金礦來用吧。”

越往南走,越是春光明媚,和風熏人。小溫侯注意到,姬瑤光的腿疾,似乎只在陰雨天氣、尤其是雷雨之時發作,這麽煦暖的天氣裏,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姬瑤花的神情之間,也因此而輕松了不少,容顏也日益明媚,有如春光一般讓人不忍移目。

不過她面對小溫侯時依然莊重得近于拘謹,從來就不曾假以辭色。而對其他人,更是莊重得近于冷漠。

馬雲龍至此也不由得要疑惑自己的懷疑是不是有錯。很顯然姬瑤花的全副精神都在她弟弟身上,以至于對其他人都視而不見,除非與她弟弟有關。

如果說她在別有用心地誘惑小溫侯,似乎……大概……不太說得過去吧?

只是他總覺得姬瑤光那個讓他也看不順眼的小子,瞧着他們這些人時,目光之中似乎帶着隐隐的憐憫,仿佛知道一些什麽事情而沒有說出來一般。

趕到桐柏山莊時,正當清晨,腿疾已經多日未曾發作的姬瑤光,這一回堅持要一起騎馬上山,不願意又被留在原地等候。姬瑤花為難地看着小溫侯,小溫侯正在躊躇,馬雲龍說道:“一起去也好,以免留在這兒萬一讓翰兀爾那群人碰上了反倒不好。”

小溫侯不再躊躇。

清晨的山林,正是百鳥出巢之際,他們的馬蹄聲驚得林中鳥群紛紛飛起,馬雲龍和小溫侯都皺起了眉。姬瑤光突然撮唇吹出一串哨聲,随着他的哨聲婉轉流淌,鳥群漸漸平靜下來,不再四處驚飛尖叫。

馬雲龍和小溫侯不覺都是一怔。

看不出那個讓他們所有人都看不順眼的小子居然還有這麽一手。

姬瑤花望着弟弟,嘴角帶着溫柔的笑意,輕聲說道:“瑤光從小就愛養鳥,他曾告訴我說他聽得懂很多種鳥語,也能夠和很多種鳥兒對答,我還不相信他,原來他當真能夠做到。”

小溫侯喟嘆道:“令弟行動不便,他愛養鳥,也許是因為他心底裏希望自己能像鳥兒一樣自由自在地四外飛翔吧。”

姬瑤花轉過頭來看了小溫侯一眼,随即又轉過目光,輕輕說道:“瑤光如能聽見小侯爺這番評價,必定會有知己之感。”

小溫侯不由自主地望着姬瑤花秀麗溫婉的側臉,很想問一問她,是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與姬瑤光有關,才能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她的莊重,令得他不敢造次。

生長在開封那個煙柳繁華地,即便他也算是見慣風月,面對姬瑤花時,不知為何總覺得暗自情怯,不能如往常一般揮灑自如。

桐柏山莊已在眼底。

走在最前面的馬雲龍與小溫侯放眼望去,神色都是一變。

谷底的山莊,厮殺之聲隐隐傳來,想必是斡兀爾從對面山嶺上的另一條路入谷,搶在了他們前面,與莊中之人殺了起來。

他們縱馬下山,希望還來得及救下莊中之人。

而此時一名少年倒提着一根齊眉棍,自後院小門中飛奔而出,幾名大漢在後面緊追不舍。

小溫侯馬快,在那少年攀上山路之前攔住了他,手中兩枝短戟已在停馬的瞬間拼成了一枝方天畫戟,橫在馬前。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那皮膚黝黑、相貌倔強的少年霍地停步,手中長棍擺開,毫不畏懼地迎着前後兩撥敵人。

追來的那幾名大漢也都停住了腳步。

站在最前面那名壯健得有如猛虎一般的虬髯大漢反手握住背負的長刀,目光不是盯着那少年,而是盯着橫戟立馬的小溫侯,過了一會以稍嫌生硬的漢語問道:“你就是小溫侯?”

馬雲龍已追了上來,在小溫侯耳邊低聲說道:“這就是斡兀爾。”

小溫侯略點一點頭,向斡兀爾說道:“有我在此,斷不容你帶走石清泉。”

斡兀爾指着那少年道:“小侯爺以為他是石清泉?”

小溫侯緊盯着他答道:“石清泉如今該有四十幾歲了吧,他當然不會是石清泉,不過很有可能這是我們找到石清泉的最後線索。”

斡兀爾握刀的手緊了一緊:“小侯爺以為我們會拱手讓路?”

小溫侯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如何?你若贏了,我們立刻就走;我若贏了,你們從哪兒來,還請回哪兒去。”

斡兀爾度量局勢,心知自己并不占優勢,略一遲疑便答道:“好,只不知你如何賭法?”

小溫侯手中長戟微微挑起,指向那少年:“我們就賭誰能将他拿下,如何?你先還是我先?”

斡兀爾一怔。

他外表粗蠻,心思卻極是精細。小溫侯一問之下,他心念已轉了數轉。

先動手的人,無疑會損耗那少年的精力,讓後動手的人占了便宜;然而後動手的人,無疑也要冒險,那就是他也許根本就沒有機會來拿下這少年。

那少年冷冷地說道:“好辦法,死纏爛打,打個幾天幾夜,總有人可以把我打倒。不過你們要想從我口中得到什麽消息,那是妄想!”

小溫侯回過目光盯着他:“我的戟法共有三十六招,三十六招之內收不了你,我自然罷手。”

斡兀爾驀地拔刀指向那少年:“那我也以三十六招為限,收不了你,我也罷手!小侯爺,對不住了,我先來試刀啦!”

他大喝一聲,旋身揮刀,當頭砍下,那少年不躲不閃,使一個“舉火撩天”式,齊眉棍堪堪架住了割鹿刀,雖然未能将刀格開,割鹿刀卻也砍不下去。

兩個人眼中都露出訝異之色。

斡兀爾向來以神力著稱,他沒料到這個不起眼的少年居然也是一身神力。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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