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章節

上行走了。

川江幫給朱縣太爺找了不少麻煩,現在該輪到朱大人整治他們了。

六名船夫,包括那長腳鄭六,都跳下了水。

鳳凰注視着水底纏鬥的人影,忽而說道:“川江幫就不能多調一些人手來嗎?”

錢汝珍搖搖頭:“不是每個船夫都能夠在峽江之中與龍女鬥的。這六個人,已經是幫中一流的好手了。”

片刻之間,六名船夫已經輪流浮上水面換了一次氣,龍女卻始終沒有浮上來。

鳳凰越來越詫異。龍女居然有着這樣悠長的氣勁!恐怕她能橫行于峽江之中,憑的不僅僅是水性吧?

水面上浮起一片血花,但很快被急流沖散。兩名船夫倉皇逃上了船,一個被戳傷了腳脖子,另一個險些被刺穿喉嚨。鐵汝珍命人趕緊給他們包紮傷口。

鳳凰審視着他們的傷口:“龍女用的是什麽兵器?這傷口很奇怪。”

錢汝珍答道:“龍女用的是一對分水蛾眉刺。這種兵器向來只用于南方水澤之國,鳳姑娘自然沒有見過。”

又有兩名船夫狼狽而逃。

龍女終于浮上水面換氣了。

一直張弓搭箭守着這個機會的四名船夫立刻放箭。

但是龍女潛入水中的速度太快,箭枝入水不過三尺,已經無力。而龍女已經又刺傷了一名船夫。

只剩下長腳鄭六還在勉強與龍女周旋。

鳳凰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轉眼之間,川江幫便敗局已定。

她的手已伸向背後的短弓,但是錢汝珍突然雙手一分扯掉外袍,踢掉短靴,縱身躍入水中,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柄短刀。

船上衆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結結巴巴地說道:“錢——錢夫子——的水性好像——好像很不怎麽樣吧?”

錢汝珍下潛的速度,一點也不像一個水性不怎麽樣的夫子。

長腳鄭六如釋重負地浮上水面換氣。

龍女在水中曲起身子一個翻滾,躲過了錢汝珍刺過來的短刀,順着附近暗礁激起的一股急流,繞到了錢汝珍身後。

錢汝珍向水下潛得更深,讓開蛾眉刺,搶到了水流的上游,順了水勢挺臂一刀斜斜削向龍女的腳腕。

川江幫的船夫們看得目瞪口呆。

錢汝珍在水中似乎與龍女一樣靈活敏捷,唯一不如龍女的是,他無法在水下呆太長時間。

他第三次向水面浮去打算換氣時,終于被龍女抓住了機會,分水蛾眉刺披水而上刺向他後腰,迫得錢汝珍不得不憋住一口氣回過身來對付蛾眉刺。龍女腰肢一擺,如游魚般滑到了他的上方,将錢汝珍重新逼到了水下。

衆人都已明白龍女的計劃。她不打算給錢汝珍換氣的機會。

川江幫的幫衆失聲大叫,但是已經看不清水下兩條纏鬥的身影。

然而弓弦響處,一枝長箭破水而入。

剎那間水面上泛起一片血紅,錢汝珍浮了上來,大口大口地吸着氣。

龍女在數丈開外浮了上來,左肩處插着一枝長箭,她倚在一片暗礁上,臉色蒼白,指着船頭兀自張弓而立的鳳凰,嘴角微微哆嗦着說道:“你手中是不是射日弓穿雲箭?”

所以才穿透兩丈急流射中了深潛水中的她。

鳳凰直到錢汝珍安全上船,方才收起弓箭,答道:“不錯。家師飛鳳峰鳳飛飛。你識得這弓箭,想必也是我門中人了。巫山十二峰,只有集仙峰最精于水戰,你是集仙峰弟子?”

龍女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方才睜開眼說道:“我是集仙峰齊小魚。”

精于水戰的集仙峰弟子,唯一畏懼的,便是飛鳳峰的射日弓穿雲箭。

面對着鳳凰,龍女已經全然失去了往日的威風。

鳳凰緊盯着她問道:“既然這兩年你一直呆在巫山,想必知道姬瑤花姐弟現在在什麽地方了?”

龍女一指神女峰:“姬瑤光腿疾又犯了,這些日子他們一直住在神女峰上。”

鳳凰注視她片刻,說道:“希望你沒有騙我。留下那枝箭,你走吧。”

龍女咬緊了牙,反手一拍左肩,将箭枝逼了出來,揚手擲向鳳凰,随即一轉身沒入水中。

水面上又泛起絲絲殷紅。

江面上一片寂靜,望着鳳凰的目光,是她熟悉的敬畏。

只除了渾身水濕的錢汝珍。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龍女消失的方向,突然回過頭對身邊的長腳鄭六說道:“沒個十天半月,龍女不會再出來。立刻傳信給秭歸分舵,叫他們将釣魚城吳大帥要的那班女樂走水路送往合州,別繞遠走棧道了。”

安排好這件事,他才拱手向鳳凰一揖,笑道:“鳳姑娘,多謝你了。早知你是龍女的克星,錢某就不用下水獻醜了。”

鳳凰微微皺了皺眉。錢汝珍說話之際,目光始終停在她臉孔之上,令得她感到臉上微微發熱,頗為不自在。

她轉過話題說道:“等一會在神女峰下靠岸。”

希望她可以趕在姬瑤花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之前,找到姬瑤花姐弟的栖身之處,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在江上船只紛紛拔錨重新啓航的混亂之中,某一艘船上,已有一只不起眼的灰色鳥兒悄悄飛上了天空。

鳳凰察覺到天空中劃過的那道小小鳥影時,已經來不及阻止那鳥兒投入山林之中。

她放下握弓的手,恨恨地跺了一下腳。

錢汝珍比她先一步見到那鳥影。但是峽江之中,飛鳥衆多,他并不覺得那只鳥兒有什麽奇怪之處。見鳳凰惱怒失望,不能不問個究竟。

鳳凰不無惱恨地說道:“那是一只鴿子。想來必定是姬瑤光馴養的信鴿。”

也許她剛到巴東,便有姬家姐弟的耳目在嚴密監視着她了;現在姬家姐弟只怕已經知曉她的身份。

錢汝珍命手下去查一查究竟是哪一艘船上放出的信鴿。

但是他對此并不抱太大希望。

能夠做出這樣周密的安排,姬氏姐弟絕不會那麽容易讓人發現他們的破綻的。

【四、】

船只在神女峰下靠了岸。

同行的其他船只上,原本也有一些客人想要順路去游覽神女峰的,但是都改變了主意。

鳳凰的眉梢眼角,隐隐騰起的怒焰,令得稍有知覺的人都知道最好離她遠遠的,才不會引火燒身。

錢汝珍已換下濕衣,陪着鳳凰一同登岸。

峭壁如削的兩岸山峰,只有在正午時分才能見到陽光。日稍西斜,山峰上便又是一片幽暗,山林間藤葛糾纏,樹木蔥茏,濃翠欲滴,不過片刻,他們的衣服上已蒙上了一層水霧。

走在身旁的錢汝珍,不知為何總令得鳳凰感到一種莫名的緊張。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錢汝珍探詢地望着她。

鳳凰似乎躊躇了一下才說道:“不用你跟着。我小時曾經在巫山呆過三年,對神女峰也不算陌生。你回船上去等着吧。”

錢汝珍搖頭笑道:“在下不敢。縣太爺說得很清楚,要川江幫盡地主之誼。在下只好一路奉陪到底了。”

鳳凰只能皺皺眉。

錢汝珍忽地一笑:“鳳姑娘,你皺眉頭的樣子,和你五哥當真是一模一樣。朱大人若生為女兒身,只怕也就是你這個樣子吧。”

鳳凰怔了一下,想到朱逢春女妝的模樣,不覺也是一笑。

方才那根緊繃的無形的弦,不知不覺間松弛下來。

談論汴京中的朱逢春和巴東縣的朱逢春,是一個很有趣而且很安全的話題。朱大人不在此處,無論他們兩人如何取笑他,都不會提出抗議。

鳳凰開始明白為什麽向來精明強悍的五哥會和川江幫這麽一個小小師爺混得很熟了。錢汝珍的确是她以前從未遇到過的那種非常有趣的人,相處起來,令她感到十分輕松,輕松到幾乎忘記了自己是汴京城中風馳電騁的鳳姑娘,而只不過是一個……

她心中驀然警醒。

錢汝珍一邊伸手撥開擋在山路上的樹枝,一邊閑閑地說道:“鳳姑娘,穿雲箭有那樣驚人的力量,制作非常不易吧。”

鳳凰本想冷起來的臉孔,因他這一問而不覺又緩和下來,答道:“穿雲箭制作雖然不容易,也不算太難。它能射入水下兩丈,其實一大半是靠的射日弓的力量和射箭人的力量。”

錢汝珍上下打量着鳳凰,笑了起來:“鳳姑娘,你的确與南方女子大不一樣。不過既便如此,能射出這樣的箭來,也很不尋常啊。我想你那張弓還真的沒有幾個人能開滿。”

鳳凰微微仰起了頭:“我們家的孩子,不會走路時就已經學會了騎馬,不會拿筷子時就已經學會了拉弓。師父當年也就是因為聽說了這個傳聞,才不遠千裏找到汴京收了我這個弟子。再說飛鳳峰的射箭之術,相傳是當年楚霸王入川之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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