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剛出鍋的煎餅果子,嘴裏哼着小曲兒的謝金正往小園子走。李鶴東回來了,也不知道今天會不會到小園子來看看。謝金也有半個月沒見過李鶴東了,雖說老夫老妻了,但心裏頭還是想得緊,只不過這話不好在小輩面前說起,謝金再怎麽不端架子,這些面子上的事他還是在意的。
路口拐了個彎,就看見前面小園子的門了,謝金揉了揉臉,自以為把那抹笑意隐藏掉了,可那股子喜氣是怎麽都抹不滅的。
“謝爺。”
沒等謝金跨過門檻邊聽到有人叫他,扭頭一看,巷子口那兒,陶陽穿着棕色風衣站在那兒。
把涼透的粥裝進保鮮盒再塞進冰箱,李鶴東沒注意就連這個小細節都是受謝金影響,接着收拾了廚房,把用過的鍋碗刷幹淨放進碗櫥裏。擦了擦手上的水,李鶴東準備去外面的花店給謝金買束花,當作……就當作慶賀他找到新搭檔的禮物。李鶴東打定主意,拿上外套便出門了。
“郭先生怎麽突然叫我回去?”,被拉上車的謝金頭還是蒙蒙的,他咬了口煎餅想了想,“這回不會是我丈母娘回來了吧?”
李夫人那可是個巾帼不讓須眉的女人,年輕的時候裏裏外外一把好手,年紀大了性格才柔下來。謝金跟李鶴東剛在一起的時候看着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只道是一家子善人才會被李芸欺負,接觸久了才知道,李老太太哪裏是個不辨是非的人,分明是早就将李芸從他家隔了個幹淨就等着她提出離婚好讓自己這個傻兒子死心。
謝金撓了撓頭,又啃了一口煎餅,他這丈母娘回來了,難不成是知道他倆的問題出在李芸身上只是還摸不準,專門叫他回去問話?那要是知道了實情還不得拿上大棍子到北京抽李鶴東一頓?謝金知道李老太太的性子,勢必會到北京教育自己兒子一番。雖說他和李鶴東還未解開心結,但到底心疼他,心裏盤算着如何哄過丈母娘,別讓她真的生了氣。
駕駛位的陶陽不知道謝金心裏這些彎彎繞繞,只想着晚上的事,看了眼時間,張雲雷和楊九郎坐的飛機應該快落地了。他倆這次不能第一時間回去給師娘報平安也不知道師娘知道了這件事後會不會揍他這位小舅舅,陶陽彎起嘴角笑了笑,雖說他從楊九郎身上讨了不少利息,不過讓他再挨頓打也挺舒服的。誰讓他拐了家裏最受寵的人呢?
李鶴東買了花正準備回去開車到小園子,手機突然響了。李鶴東接起來才知道是快遞,抓緊回去收了東西打開一看,是張雲雷從巴黎給他郵來的一盒熏香劑,附帶的說明裏寫着有安神的功效,讓他回去滴幾滴在加濕器裏,去去房子裏的灰土味。李鶴東看了看熏香,張雲雷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雖然他一個粗人看不出這東西值多少錢,但張雲雷買東西向來是最好的,更別提送禮,那是絕不會掉價。不過,既然張雲雷送了,李鶴東也沒有不接的道理,扔掉快遞盒子,打開熏香按照說明滴了幾滴在他剛拿出來之前一直在角落吃灰的加濕器裏。
尚筱菊和孫子钊今兒個一早就到了,不為別的,張宇讓他倆在門口迎接李鶴東的大駕。尚筱菊一想到李鶴東便哭喪個臉,皺着眉頭看着孫子钊,“叔~”
尚筱菊喊他叔準沒好事,孫子钊暗自嘆了口氣扭頭看他,“沒事沒事啊,出了事都賴在張宇頭上,他倆親兄弟不會惹出大亂子的。”
“我不也是參與者嗎?”,尚筱菊至今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麽上的這艘賊船。
孫子钊剛想安撫一下小搭檔低落的情緒,擡頭一看那輛熟悉的車從巷子口駛過往劇場門口去了。“來了來了,一會別讓東哥看出不對勁!”,孫子钊說着拉住尚筱菊的手往巷子口跑去。尚筱菊看了看孫子钊拉住他的手,心裏突然踏實了下來,是了他還有搭檔陪他呢。
“少謝來了,坐。”,郭德綱正烹着茶,見他們進來笑眯眯道。
“先生。”,謝金環顧四周沒看見自家丈母娘在,但也沒看見嫂子心裏更加惴惴不安,“先生今天怎麽得了閑?”
郭德綱将煮好的茶倒給謝金,陶陽走過去接下壺給郭德綱續上,自己倒了一杯乖乖坐到自己幹爹身後。“年根兒底下,給自己放幾天假。少謝最近怎麽樣?”
“挺好的。”,謝金想問郭德綱請他來的原因,又不好直接開口,眼睛瞄到坐在後面的陶陽給他使了使眼色。陶陽瞥到只是輕輕低頭抿了口茶,“爸,這茶味道不錯。”
“這可是你于大爺給拿來的。你于大爺非要拿這茶葉換我那個雀籠子。”,郭德綱指了指原本挂在窗戶旁邊現在空下來的位置,“說有人送了他幾只什麽什麽鳥,就要那個籠子養。”
陶陽笑了笑,于大爺惦記郭爸那個寶貝籠子多少年了,每次都要找個由頭才肯開口。只不過那個寶貝籠子誰能拿回去養鳥兒啊?還是得供起來。也難為于大爺想出這麽個借口。
早先郭德綱和于謙商量拿這籠子給郭麒麟添嫁妝,郭麒麟聽了趕緊拒絕了,說他們哪怕給他買幾盤游戲碟也比籠子好得多。郭麒麟最怕麻煩,也不喜歡這些個物什,最後還是王惠拍了板給郭麒麟買了一套房子添妝。
這籠子兜兜轉轉最後還是落在于謙手裏了。
陶陽擡眼看了眼對面的謝金,放下茶杯,開口道,“爸,我後天有出戲,您要不要去看看?”
“你那出新戲?前兩日靳家小子來我這兒跟我說了說,我覺得總體還不錯,但是有些地方你還是要斟酌。”,郭德綱一指書架,“去,把我的本子拿來,咱們研究研究。”
“東哥!東哥!謝爺真不在。您說我騙您幹嘛?”,孫子钊被推出去攔人,尚筱菊一溜煙跑去叫張宇,孫子钊叫都叫不住。
“今兒個早上,筱菊不是說謝金晚上有一出嗎?”,李鶴東皺着眉,孫子钊攔着他不讓他進屋,難不成屋裏出了什麽事?“起開,我進去看看。”
“哎呀,東哥!”,孫子钊想了想張宇交代他的事,冒着之後會被李鶴東打死的風險,咬了咬牙道,“東哥,謝爺不在。我……我實話同你講吧。謝爺今天是有場,但是今兒個一早上,通哥跟謝爺說了您要來,倆人大吵一架,謝爺負氣走了。臨走前說什麽都不願意見您。東哥,您行行好,別為難我們幾個,您……您還是別進去了,張宇哥正在裏面發脾氣呢,您就別火上澆油了。”
謝金不願見他,李鶴東一時間愣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孫子钊道,“你說謝金……謝金不願見我?”
“東哥,您就別為難我們了。”,騙人這事孫子钊遠不如尚筱菊擅長,但也因為這,李鶴東才會相信孫子钊這個老實人不會騙他。
李鶴東松開和孫子钊拉扯的手,心裏只剩下謝金不願見他,是不是他真的……真的不等他回頭了。
“東哥!東哥!”,孫子钊看着李鶴東頹廢地轉身,一步一步往停車場走,自己連喊幾聲都沒反應,心裏便有些慌,陶陽這劑藥會不會太猛了?
尚筱菊找到張宇的時候,張宇正躲在桌子底下,就怕李鶴東闖進來揍他一頓。尚筱菊勸了幾句也拉不出來,也陪着他躲了進去。倆人現在是一根藤上的螞蚱,李鶴東要揍人,誰也別想跑。
孫子钊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桌子下這倆人正在争誰坐外面誰躲裏面。孫子钊嘆了口氣,敲了敲桌面,“出來吧,東哥走了。”
“東哥走了?”,張宇手腳并用從桌子下爬出來,“這麽輕易就走了?沒進來看看?”
“沒有。行了,筱菊趕緊出來,咱倆對對詞好上臺了。”,孫子钊落下話便往外走。尚筱菊見狀趕緊跟張宇招呼了一聲追上去。
“你生氣了?是東哥說什麽了嗎?”,尚筱菊見孫子钊不搭理他,以為是怨自己剛才丢下他跑了生氣,趕緊拿過孫子钊的水杯給他,“剛才我丢下你是我錯了,你別生氣了。我跟你道歉,你喝點兒水消消氣。”
孫子钊嘆了口氣,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我沒生你氣,就是……唉……我不知道我們做的到底對不對。”
尚筱菊聞言也嘆了口氣,“謝爺還不知道我們搞了這麽一出呢,要不這兩天我跟張宇叔請個假,咱倆去看看我師父?”
“你呀,是不是又饞師哥家的餃子了?”,孫子钊深知自家搭檔那些個小心思,揪了揪尚筱菊的頭發笑了出來。尚筱菊看他笑了便也跟着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