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位于菜場往裏的丁字小路盡頭，位置很偏僻。
“丁”的下部是菜市場，上邊是河道，左邊就是戚家和幾戶鄰居，右邊則是大橋馬路。
戚家這邊就是一條死路，無論如何都得往外走。
除了同一側的居民和迷路的，沒有人會特意走這邊過，可以說是人跡罕至，六點鐘天也黑了，這邊就旁邊巷子裏一盞燈亮着。
房子後面河水混着冷風，那個“嗖嗖嘩嘩”的動靜也是有點滲人。
這時候背後又突然站了個人，頭還包得跟個木乃伊一樣，簡直是恐怖片的場景啊！
戚闵吓了一跳，當下那書包就掄出去了，應激之下力氣也是用得有點大，砸得那歹人慘叫一聲。
聽着那熟悉的嗓門，掄着包的戚闵動作一頓。
把包放下來，站在原地辨認了好一會兒，他忍不住樂了。
戚闵憋着笑開口道：“商老師？……哎呦！不是！你不在裏面上外面站着幹嘛啊？給我吓一跳！……而且你這頭……”
戚闵指了指商靜水由半包發展成全包的腦袋：“……咳，別人都是越恢複越好！你咋還退化了呢？”
之前從樓梯上摔下來摔這麽重的嗎？
商靜水吸着氣捂着頭站起來，這手真他娘的黑！
包裏裝得什麽？磚頭啊！
邊想着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這麽晚，你才下課？”
還反問起他來了！
戚闵稀奇地看了他一眼：“我爹昨天汞中毒住院了，我剛看完老頭從醫院回來呢！”
商靜水沉默了一會兒：“……我路上開車過來的時候，不知道哪裏來個淘氣的小孩，往我車上丢石頭……剛好砸中腦袋了……我也才從醫院回來，遲到了……”
石頭砸的？
……那這石頭該有多大啊？壯年熊孩子吧！
還是說商老師趕時髦當時正好在飙車？
別說，要是速度趕上了，不大的石頭也能把人重傷，所以說開車還是要戴頭盔啊！
看着他滲血的腦袋，戚闵嘴角一抽：“……那小孩人呢？”
商靜水一只眼睛哀怨地看着他：“沒找見……”
戚闵給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不是，那熊孩子沒找見你看我幹嘛！又不是我給你砸的！
這老師腦子秀逗吧！整天怨天尤人的。
戚闵：“……”
不過說實話，商靜水也屬實太倒黴了一點！
見到他這幾天，都遇到多少次事故了！簡直是黴神轉世啊！
這是真實發生的嗎？
該不會真有什麽藍天的詛咒吧！……老頭不是也出事了？
戚闵這邊正尋思着，商靜水那邊也是一陣懷疑人生。
最近真的太倒黴了！
除去之前那次是被戚闵推下樓，這接二連三的都發生多少次事故了！
聽到戚闵說戚晖那老不死的住院，他也沒有多少報複的快感，反而懷疑是不是自己壞事做多了，報應來了。
要不然報複的事兒，還是緩緩吧……實在是接二連三精準打擊，商靜水也是怕了。
到處制造意外，壞事做盡的商靜水大概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會有害怕意外的一天。
尋思無果的戚闵也不想在風口站着，更何況他姐還在樓上等呢。
把遲到的商靜水讓進來，戚闵轉身關上門，領着人開始往樓上走。
一邊想起什麽，問道：“對了，商老師，你說是你是前天中午經過菜場小路的時候被砸的腦袋？”
“這邊就我們幾個老住戶，藍天不在這個方向，大中午也不是補課的時間……所以你為什麽會走那條小路還被砸到？”
跟在戚闵後面商靜水心中一凜，擡頭看了眼前面戚闵的背影。
聽對方口氣似乎只是是随口一問。
“……”
摸了摸有點發黑的樓梯扶手，感受着手下滑過的冰涼觸感，商靜水鎮定開口道：“哦……就是買完菜順便去河道邊上走走，沒想到走到單元樓下就被砸了……”
戚闵笑了笑：“買的什麽菜啊，大中午的，都不新鮮了……該不會是打折蔬菜吧！”
商靜水含糊道：“差不多……買的也不多，就一些包菜、番茄，提着也輕便……整天輔導學生，壓力也大……到處走走逛逛，轉換下心情……”
戚闵往後瞥了一眼，笑道：“那這心情轉換得有夠失敗的啊！賠了夫人又折兵啊！之後還得提着菜上醫院！有夠麻煩的！”
商靜水也笑了：“那也沒辦法！總不能丢了吧！都是花錢買的……就是下次知道了，散步還得走外面的大路！”
這時候戚闵的房間到了，戚闵轉過來。
“哈哈！對不住！之前沒看清楚，把老師您的腦袋砸了！”
“也不知道傷口裂了沒有，之後可還得去醫院看看……畢竟是腦子，要是出了什麽毛病那可是大事不好！”
“沒事沒事！也是我的問題，走路輕悄悄的習慣了！把你吓到了！”
商靜水還一指自己的腦門，語氣輕松地說了句俏皮話：“哈！千錘百煉！沒那麽容易壞！”
二人相視“哈哈”一笑，仿佛之前的各種不愉快都不存在。
然後一個往房間裏走，一個往走廊裏走。
然而就在錯身而過的瞬間，前一刻還在一笑泯恩仇的二人，臉上的表情都陰沉了下來。
戚闵：這beyond在說謊！還千錘百煉！怎麽沒把你砸成傻子？裝尼瑪呢！
商靜水：這小鬼在試探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還對不起？你他麽那個臉是道歉的樣兒！？小兔崽子老陰陽人了！
吐槽過後，聽着門外商靜水走遠的聲音，戚闵想了想。
不行！不能把這麽個滿嘴跑馬的可疑玩意兒單獨跟他姐放在一起！
下樓開始煮面，煮完了之後盛到碗裏，端起鍋倒湯。
倒到一半停住，拿了個一次性塑料杯，戚闵走去廁所，從馬桶裏打了杯水倒在面碗裏。
冷水過面更有彈性！
這天早上，戚闵早早地就起了。
想着昨晚商靜水把馬桶水煮的面吃得噴香，他“嘿嘿”猥瑣一笑。
洗臉刷牙，去什麽都有的菜市場裏買了包子饅頭，戚闵邊吃邊走到改成老年活動中心的小學門口。
側門那裏挂着藍天的牌子，是輔導機構的入口，跟正門彼此之間用擋板隔開，來跟老年活動中心區分。
戚闵高中早讀是七點鐘開始。
昨天整完人心情舒暢睡了個好覺，早上起得就早了，現在才六點。
而輔導機構開門是八點，這會兒側門鎖着，沒有人。
戚闵沒有爬側門，而是進入正門的老年活動中心，進去之後沿着側邊依舊是一路擋板。
四處看了看，在十幾米外的大花壇那裏倒是有個缺口，可以供人車進出。
不過戚闵沒有走過去，而是進了旁邊一棟教學樓。
……不過現在應該改叫活動室了，他甚至看到四層幾個麻将館。
爬了五層來到天臺，視線跟對面的藍天教學樓五樓遙遙相對，戚闵很輕易地就看見五樓左邊，對着另一邊馬路的欄杆缺了一塊兒。
估計之前那個校監就是從這裏失足摔到外面馬路上，然後被路過的湯晴看見了。
不過校監掉的位置還算好，直接越過欄杆，掉在外面的綠化帶上，車來車往很容易被發現。
救護車也可以直接開過去。
省得再繞過菜市場或者是老年活動中心操場，擡個幾百米上馬路，耽誤救治時間不說，還容易造成二次骨折。
他居高臨下地打量了下這個輔導學校的布局。
估計是節省經費，藍天用擋板隔起來的地界相當小，除了裏面一棟教學樓，外面靠着菜市場的地方是一棟小二層的倉庫，倉庫後面是個破敗的食堂。
但無論是倉庫還是食堂估計都沒有在用的，只不過不擋起來也不打擾，就連擋板也省了。
所以實際上這個輔導學校只有一棟教學樓而已。
戚闵很理解。
說是輔導學校，其實就是一家盈利機構、教學公司罷了，只要有工作場所就行了，其他的配置不重要。
租下五樓已經很大手筆了，很多輔導機構直接租個一二樓商鋪，辦完證放點桌椅，就可以開張了。
要是要求再低點，手下的老師甚至都不需要教師資格證，這些老師在輔導機構上班前，可能幹各行各業的都有……當然，輔導機構會更偏向有相關工作經驗，學歷背景的。
有些考慮得比較長遠，為了名氣，也會聘請一些學校裏退下來的老師。
但輔導機構也不是好混的，福利待遇也比較一般，就是靠着量大取勝，賺得多的老師從早到晚一直在上課，嗓子跟個破鑼似的。
要麽就是明星老師，專門高薪聘請的，這種常見于一些比較出名的輔導機構，像藍天這種名不見經傳的，顯然是屬于量大取勝類的。
有能力有背景的，也不會在這個小機構上班了，魚蝦混雜了屬于是。
不過再怎麽蝦，也是本科大學對應專業畢業的，傳授個初高中學科知識，應該是綽綽有餘。
況且名不見經傳也有名不見經傳的好處，那就是便宜！
戚闵還看到藍天二樓欄杆上挂着橫幅：
“試學一月成績不提升包退”！
簡直是占便宜家長的誘捕器。
起碼戚闵家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老頭是被吸引過來了，甚至為了更便宜，都沒有通過機構，直接聯系了私活。
不過也因為這，“試學一月退費”就不存在了。
雖然後面老頭也是厚着臉皮讓商靜水降了一半錢，但那種情況下很難說對方不會懷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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