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池的暧昧場景之後，尼斯就有意躲閃與韓楊清的親密接觸，他是條沒有過伴侶的人魚，一千多歲，在擁有上萬年生命的人魚中還算是沒有渡過成年期的小孩子。
再想想從見面開始，人類對他無條件的體貼照料，以及在他面前卸下防備的模樣，不太像是把他當做好友一般照料。
尼斯以為人類是對他有好感的時候，第二天再見面，韓楊清恢複了平常做派，面對他的态度也沒有改變，像是昨晚的暧昧氛圍只是尼斯自己的小煩惱，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是不是他多心了？連初戀都未曾有過的小人魚陷入自我懷疑。
回程路上，心裏一直古古怪怪的尼斯把行李放在韓楊清那邊，自己依舊坐在朱岫的車上。
“喂，我說，你和那位大總裁昨晚上做了什麽？”朱岫開着車，通過前側後視鏡瞄了幾眼坐在後座的尼斯。
小孩抱着靠枕，雖然路上還是少言寡語，但他看向窗外的眼神明顯若有所思。
“哪，哪有？”被戳破了心事，尼斯反應有些劇烈。
“活了三十多年，我也是看了無數戲曲、話本的人，這點經驗我還是有的，真當我家裏擺的那堆書是擺着好看的嗎？”
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
就憑韓總裁看見他拉了尼斯手，眼神中洩出的殺氣，那兩人之間要沒點什麽，他回家就把上百本藏書給燒了。
“應該是我想多了，你別在楊清面前亂說話。”
韓楊清見多識廣，他這種尊貴地位的人類，周圍哪裏能少得了漂亮溫柔又地位相當的伴侶？他只是條人魚，連人類的交易貨幣都賺不來。
對了，賺錢，他是條雄性人魚，住別人、吃別人、喝別人、靠別人養多丢人魚族的臉面。
去朱岫的店裏打工？不行，這個人類看起來自己都難養活，去他那打工，最後可能連工資都拿不到手。
“朱岫。”
“嗯，你說。”
尼斯沉默半晌，說道，“你知道，要怎麽賺錢嗎？”
“你要賺錢？怎麽，你家韓總裁養不起你？”朱岫很清楚尼斯想做什麽，但他就想嘴欠一些，惹惱冷面美人、看見他不同的一面。
然後，他很成功。
尼斯把靠枕砸出去，嘴角抽搐着，“我總要考慮下養活自己，不能一直住在別人家。”
“要是有這樣一個有錢帥哥要養着我，別說不求回報了，我還得主動以身相許。”
“你……”
“好，好，說正事。”收起不正經，他從後視鏡裏打量着尼斯，突然腦海裏蹦出一個想法，“張這麽好看的一張臉如果不利用多虧啊，模特？演員？偶像？”
娛樂圈嗎？
楊清的公司好像是做生産的，娛樂圈不是他的涉足領地，不會麻煩到他，挺合适的。
他知道模特是需要經過專業訓練，演員大多是專業學校畢業，偶像更是需要年輕有活力，他是個沒有人類學歷的人魚，這些職業都不太有把握。
“前兩天聽我在華然娛樂的朋友提了一句，他們部門正缺一名部門助理，要不，我幫你問問？”
橋尚今年三十二歲，是華然娛樂成立七年以來的老員工，沒有任何後臺，憑着自己的本事，他從一個小助理，爬到了宣布一部小組負責人的職位，在公司也算有些話語權。
一部是負責藝人宣傳的，排班時間大多要跟着負責的藝人。最近兩年公司發展迅速，手下藝人也火遍全國，藝人宣傳工作當然要跟上節奏，橋尚一人當八個人用，連軸轉近一個月，公司人力資源部終于提出要給他配個助理。
‘這我一朋友的簡歷，最近想找工作，你幫忙看下。’
午休間他抽空拿出手機，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微信置頂的朱岫頭像上的紅點。
簡歷內容普普通通、沒有太大競争優勢，倒是這張照片，五官深邃、皮膚白皙，長得比很多出了道的小明星還要好看。
‘說真的，他簡歷一般，看你面子，叫他下午來我們公司面試，兩點、九州國際5層。’
尼斯·托貝克是嗎？看來得和面試的人力部總監提前打個招呼，免得那群女人被漂亮男人的臉蛋一迷惑，招人現場各個都暈頭轉向。
“小橋，在吃午飯？”
林安作為韓楊清的好友，和韓華的關系也不錯，無聊的時候，總是跑到華然娛樂調戲小明星解悶。
年會上，橋尚敬酒時介紹過自己，過去半年，林小少爺還記得住他這個普通職員的名字和臉。
“林先生，中午好。”受到驚吓，手機也被平放在玻璃桌面上。
“這是……尼斯·托貝克？”
橋尚驚訝于林安這種富少怎麽會認識他的面試對象，“您認識他？”
“他準備來面試的？”
“是的，是準備來面試我助理的職位，約的今天下午兩點。”
林安神色慌亂，韓楊清家的小美人怎麽會出來找工作，他倆已經鬧掰了？
“你先把面試時間推遲到明天上午，我…我去打個電話。”
朱岫兩分鐘之前傳來一條下午兩點面試的微信，現在又傳來一條面試時間改為明早九點的微信，尼斯覺得有些奇怪，正想發微信過去詢問，此時另一人的微信語音打來。
“你要找工作？”
“嗯。”
“為什麽不找我幫忙？”聽筒那邊男人的語氣悶悶不樂。
“太麻煩。”
不是找男人幫忙太麻煩，而是尼斯害怕太麻煩他。
聲音戛然而止，幾秒後又接着問道，“是不是還在意那天晚上的事情？”
他這些天有意躲着韓楊清，白天晚上盡量不出門，原來男人都看在眼裏。
韓楊清長嘆一口氣，哄道，“你放心，我是覺得你人魚的身份很特別才願意幫忙的，沒有其他想法。”
人魚族裏大多數雌性人魚都是他的姐姐或是阿姨，長輩們教育尼斯，像他們這個年紀的小人魚還不需要考慮繁衍後代，等第一次交尾期來臨、交尾器官成熟時，才需要考慮伴侶的問題。
人類的直白闡述讓尼斯不再緊張，“你是怎麽知道我出去找工作的？”
“華然娛樂是我表哥的公司，林安路過恰好看見你的簡歷，剛打電話和我核實的。”
他千算萬算，還是找個了韓楊清能插手的公司，這大概就是網絡上說的，不得不佩服資本的力量。
“要不要我幫你打聲招呼？”
“別，我其實對人類職業的面試也沒什麽信心，這次就是去積累經驗，你可別給別人增添負擔。”
“嗯，好吧，那就祝你成功。聽說華然娛樂的人力總監很看中面試者對工作的重視程度，今天晚上下班我帶你去買件西裝，怎麽樣？”
這邊剛答應不會給尼斯開後門的人，放下手機連三秒都不到，撥通了華然娛樂總裁的電話。
尼斯的面試在第二天，想要去定制西裝就不太切合實際，按照韓總裁的想法，就算不能私人訂制，也要确保小人魚穿的是時尚獨一無二的服裝。
蘇青提前通知S市唯一一家意大利奢侈品牌門店LP的老板，店鋪五點鐘就開始關門謝客。
其實像這種奢侈品牌的西裝，開店一周可能都難賣出去一件，韓家少爺的到來意味着當天的營業額可能會是他們半年的營業額。
門店店長站在店門口，望眼欲穿。
遠處走來兩名身材筆挺的帥哥，帥哥身後半米遠的距離跟随着一名穿着旗袍的女士，女士身旁的是一位娃娃臉男士。
“韓總裁，歡迎光臨，我叫蘇西，今天由我替您服務。”
韓楊清的這張臉，一年至少要在熱搜新聞上挂個二三十次，更何況這位小少爺長相不差，蘇西很快便從四人中分辨出。
“要買西服的不是我，是他。”
蘇西轉頭一看，原來有購物需求的是這位金色短發的先生，男人身材高挑，看起來比韓總裁還要高，比例堪稱完美，簡直是傳說中行走的衣服架子。
“您好，不如試下我們的秋季新款，這件衣服是意大利匠人純手工制作的服裝，還有它選取的材料是最高品質的羊毛，現在天氣轉涼，您穿這件西裝在秋風中也不會感到寒冷。”
尼斯聽不懂蘇西的一大通解釋，他只覺得，這店鋪的每一件衣服看起來都閃閃發光，摸起來也柔軟舒适，應當都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
“先去試試衣服碼數合不合适，如果合适再按照這個碼多挑幾件。”
“我，我不用這麽多。”
人類上班仿佛都穿這樣的西服，韓楊清穿着、蘇青小姐也穿着，就連負責家裏的韓遠每次見面都穿着西裝。
不過這衣服緊緊邦邦，勒得狠，如果沒需要，他才不要穿。
“好，好，你快去試一下，到時候咱們少買兩件。”
稀裏糊塗地被推進試衣間，又稀裏糊塗地換上了新衣服，尼斯從試衣間裏出來，看見全身鏡裏的自己，才搞清楚他已經換好了衣服。
全身鏡裏的人身穿深灰色的西裝，把尼斯藏在寬大衛衣裏結實的胸肌和令人羨慕的大長腿完美展現在衆人眼前，深灰色更是讓尼斯身上多了一絲成熟感，更像是某國公爵。
韓楊清的審美和眼光非比尋常。
“就這件，舊衣服幫我抱起來。”
“蘇西，按照他的碼，這件，這件…還有這個皮鞋，那條領帶…全都替我裝好。”
見韓楊清購物正開心，他也沒打斷，穿着新衣服默默地等在一旁。
直到店長蘇西把東西打包好，大大小小有三十多樣的精致禮盒擺在沙發上。
我的天，楊清是不是有一買東西就停不下來的購物癖好，還是說，這些衣服其實很便宜，就多買了些？尼斯瞪大眼睛，內心默默猜測。
蘇青去刷卡的時候，心都在滴血，他家老板太會花錢，二十多分鐘花了五百多萬。
這可是她一年的工資，原來，有錢人都是用錢砸追求對象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