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視頻的事情發酵之後, 網上對于江別故和容錯的惡意明顯少了很多,但還是會在祝福中夾雜着一些別的聲音,比如說, 紀眠越是這樣, 江別故就越不該去找新的人,比如說, 江別故是真的不值得紀眠如此。

不過無所謂了, 就算是之前那些更惡毒的言語都沒能影響到他們,更何況是這些不疼不癢的, 他們也懶得再分去半個眼神在這件事情上。

原本也是無所謂的,紀眠的視頻對他們來說更像是一種祝福,跨越了時空,時隔了14年的祝福。

以往紀眠的忌日, 江別故都是淩晨出發的,在墓地陪他一整天的時間, 到晚上很晚才回來,容錯做好了淩晨三四點出發的準備,卻在定鬧鈴的時候被江別故奪了手機:

“不用這麽早。”

“嗯?”容錯看向江別故:“以前不都是這個時間嗎?”

“現在不需要了。”江別故調了個五點的鬧鐘:“我們避開人群就好, 但也沒必要太早。”

說完就放下了手機, 容錯一向很聽江別故的話,見他這麽做也就沒再說什麽, 在他身邊躺下關了燈。

靜靜的躺了一會兒卻沒什麽困意。

明天不是容錯第一次去看紀眠, 卻是第一次陪江別故去, 第一次以江別故男朋友的身邊去, 說不上什麽特別的感受,但他覺得有點小緊張。

這點緊張連江別故都感覺到了,在被子下牽住了他的手:

“我早就跟他報備過了。”

容錯轉頭去看江別故, 因為光線昏暗,也只看得到他的一個輪廓,卻依舊好奇的問他:

“你知道我沒睡?”

“嗯。”江別故閉着眼睛淡淡應了句:“呼吸不一樣,聽的出來。”

容錯靜默幾秒:“你上次單獨去跟紀眠哥說話,就是報備我的新身份嗎?”

江別故還是沒睜眼,似乎真的挺困的,但為了安撫容錯的情緒一直在撐着,此時聽到他的話,沒說話,卻代表着另一種默認。

“那和我猜的不一樣。”容錯說:“我以為你是去跟過去告別,但沒想到,你連我的身份都報備了。”

“我那天回來做了什麽,不記得了?”江別故睜開眼看他:“有什麽沒想到的?”

那天是容錯出院的日子,從醫院回來之後江別故就将他壓制在門口的鞋櫃上了,給了他男朋友的身份,容錯想起來,笑了笑:

“當時太緊張了,沒聯想起來。”

“那現在我告訴你我已經報備過了,還緊張嗎?”江別故捏捏他的手。

“好點了。”

“那睡吧。”江別故又把眼睛閉上:“真的困了。”

容錯翻身将他抱住:“睡。”

江別故笑笑,貓一樣的打了個哈欠,微微調整一下姿勢,很快睡着了。

雖然不再是淩晨出發,但兩個人還是比平時早起了一些,從家裏出發的時候也才不到6點。

在屋裏不覺得,開門出去在樓道裏就覺得有些冷了,江別故随手将容錯羽絨服後面的帽子兜到他的頭上去:

“不冷?”

容錯回頭看了一眼江別故,看他穿着自己的羽絨服也笑了:“你冷嗎?”

江別故是沒有羽絨服的,冬季外出的衣服也就是羊絨大衣,可墓地那個地方加上這個氣候和時間,肯定會冷的,羊絨大衣就算暖和但也太單薄了,所以容錯給他拿了自己的羽絨服,江別故也不抗拒,直接換上了。

“不冷。”江別故說:“挺暖和的。”

雖然這個時間點花店開門的幾乎沒有,可江別故還是找到了一家,他本想讓容錯在車裏等着自己下車去買,可話還沒說出口,容錯就已經推開車門下了車,江別故也就沒再說什麽,跟着一起進了花店。

花店裏店主在忙着一天的籌備工作,有些亂糟糟的,地板上都是撕開的包裝和修剪的枝葉,見人走進來有些意外,但還是熱情的招呼着,容錯對店主笑了笑,沒猶豫的就選擇了向日葵,讓店主幫自己包起來,回頭問江別故:

“你選什麽?”

江別故笑笑:“一家人選一束不行?兩人拿兩束,有夠浪費的。”

“那向日葵要不要換成百合?”容錯問:“你好像每次都送百合。”

“向日葵就好。”江別故說。

江別故都這麽說了,容錯也就沒再說什麽,去收銀臺拿了卡片和簽字筆讓江別故寫,江別故雙手都插在羽絨服的口袋裏,暖和的不想拿出來,垂眸看了一眼容錯遞過來的卡片:

“你怎麽不寫?”

“我覺得你寫會更好一點。”容錯說。

江別故笑笑:“一樣的,你寫吧。”

容錯靜默幾秒,倒也沒拒絕,回到收銀臺去寫,可下筆的時候卻有些不知道寫什麽,回頭想問江別故,卻看到他正專心看着店主包裝向日葵,像個陪家長買東西好奇看着的小朋友。

容錯笑了笑,有了想法。

店主将花遞給江別故,江別故看一眼容錯,發現他還在寫,這才沒辦法将手從口袋裏拿了出來付了款,容錯也走過來将卡片放在花朵中,對江別故說:

“我沒署你名啊,我送的。”

江別故看他,有些不可思議:“我付的錢。”

容錯笑笑:“是你不寫的。”

“行吧。”江別故笑了下倒也沒計較這個,便将花塞在他懷裏:“既然是你的,你自己拿着吧。”

說完便又将手塞在了口袋裏,他好像真的很喜歡這個羽絨服的口袋。

這個時間段路上的車很少,到達墓地的時候也不過才7點多,天已經大亮,兩個人邁步走上去,誰也沒說什麽。

站在紀眠的墓碑前,容錯蹲下身将那束花放下去,還未開口說什麽,江別故已經在身後先一步開了口:

“上次來的時候我說過,下次帶男朋友來看你,跟你介紹一下,我男朋友,容錯。”

容錯回頭看他,有些意外,雖然昨晚知道他已經報備過,可還是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句,江別故接收到他的視線,對他笑了笑。

容錯也笑了下,回過頭去看墓碑上紀眠的照片:

“紀眠哥,我們來看你了。”

容錯有意想留給江別故和紀眠單獨的時間,陪着江別故站了一會兒之後就借口說打電話往遠處走了走,江別故看着容錯的背影笑了笑,又回頭看紀眠,開口:

“看到了嗎?小孩兒挺好的,還故意給我們留空間說話呢。”

可是又能說什麽呢?從14年前紀眠離開的時候,他就已經聽不到江別故說的每一句話了。

可就算聽不到,江別故也是願意陪一會兒紀眠,和他說說話的,這十四年來,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

江別故在紀眠的墓碑旁邊坐了下來,視線卻一直停留在不遠處容錯的身上,緩緩笑了,然後開始像和老朋友聊天一樣的說了許多話。

說他最近的心情,說容錯對他的好,說他看到了14年前那個被剪掉的采訪。

“我就當那是你對我和容錯的祝福了,我們都收到了。”江別故說:“謝謝。”

“14年了。”江別故收回看着容錯的視線,看向墓碑上的照片:“若有輪回,你也該是個少年模樣了,我現在很幸福,也願你自在。”

江別故說完了這句話就準備起身了,他們在這裏時間不短了,今天不是周末,容錯第二節 還有課,還要趕回去,就算不用趕,這個時間差不多粉絲也要過來了。

只是起身的時候視線不由的看向了那束花,花束中的卡片若隐若現,江別故到底還是好奇容錯寫了什麽沒署自己的名字,于是伸手拿出來看了看,只一眼便笑了。

【紀眠哥,小朋友回來了。——容錯】

江別故看向容錯,眉眼間都是溫柔,他何其幸運被一個比自己小14歲的小孩兒當成小朋友來寵,且寵了這麽多年。

可不是嗎?從容錯開始照顧自己的生活開始,他就一直在寵着自己了。

将卡片放回去之前,江別故像是炫耀一樣的将卡片拿給紀眠看,說:

“看到了嗎?他有多愛我。”

紀眠在笑,似是在笑他的孩子氣。

把卡片放回去,江別故也起了身,看着紀眠:

“如果你還在世,我大抵也就是現在的模樣,你未曾給我的,他都給了。”

江別故擡手招呼容錯過來,容錯一直都有注意江別故這邊的方向,看他揮手就立刻走了過來:

“說完了?”

江別故沒說什麽,只是拉住了容錯的手,對紀眠說:“小孩兒等會兒還有課,我們就不多陪你了。”

雖然只是牽手,可在紀眠的面前容錯還是有些不願意這樣,扯了一下沒扯動也就随了他,笑了笑:

“時間還早,可以多待會兒。”

“不早了。”江別故說:“回城後去吃個飯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江別故都決定了,容錯也沒再說什麽,重新看向紀眠,認真道了別才和江別故緩緩離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容錯的錯覺,他總覺得江別故回去時候的心情比來時好了一點,雖然來的時候也算不得難過,可到底是有些沉重的,但現在他好像是明朗的。

“你和紀眠哥說什麽了?”走到山腳上車的時候容錯忍不住問了句。

江別故都已經打開了副駕駛的門,見他如此,笑笑:“既然想知道,剛才為什麽離開?我可沒趕你。”

容錯笑笑:“我怕你跟紀眠哥誇我,當着我的面又不好意思。”

“嗯。”江別故點點頭:“那現在就更不能說了,猜吧。”

江別故說完就上了車,容錯看一眼山上,也沒再追問,反正不可能是壞話的,于是也上了車,江別故恰好打了個哈欠,容錯便笑笑:

“回城一個多小時呢,你睡會兒。”

“一個人開車,不覺得無聊?”

“不會。”容錯系上安全帶:“無聊的時候看你一眼就好了。”

江別故大概是真的困,雖然并沒有立刻閉上眼,可車子離開陵園的時候,江別故還是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容錯看他一眼,将熱風又調了高一點。

回城的路上車子多了一些,時間也被拉長了一些,還遇到了一次小堵車,好在沒多久就順暢了,江別故就是在這個時候醒來的,看一眼四周,問了句:

“距離你學校有多遠?”

“快到了。”容錯說:“你想吃什麽?”

“都行。”江別故看着窗外,問:“這個時間點,食堂還有飯嗎?”

容錯詫異的看他一眼:

“要去我們學校?食堂這個時間點沒有飯了,但是有兩個餐廳是一直營業的。”

“就去那裏吧,吃完飯你就直接去上課。”江別故将手從口袋裏拿出來捏了捏容錯的耳朵,問他:“我手熱不熱?”

容錯笑笑:“熱。”

從沒想過江別故會去自己學校,但去就去了,也沒什麽的,容錯直接開車去了b大。

這個時間點上課的在上課,沒課的要麽在宿舍,要麽在讀書館,食堂倒是很少有人,兩個人在小餐廳裏吃了頓中式快餐,江別故還給了不錯的評價,容錯說:

“那以後可以經常過來吃。”

江別故點點頭,說:“好。”

兩人離開餐廳的時候差不多也到容錯上課的時間了,容錯想送江別故到校門口,可江別故卻問:

“你們的課可以旁聽嗎?”

容錯愣了一瞬沒反應過來,看着他,江別故看着他笑:

“如果聽不懂打瞌睡的話,老師會罵嗎?”

“不會。”容錯說:“你要去嗎?”

既然這麽問了,肯定是要一起去的,兩人從後門進的,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幾乎沒人發現他們,容錯對江別故說:“要是等下無聊,可以趴桌上睡會兒。”

江別故笑笑:

“這麽好的學習氛圍我在睡覺,是不是不太好?”

“不會。”容錯說:“你本來就不是學生,是學生家屬。”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江別故還是硬撐了半節課,他自認為他的物理還是不錯的,可是堅持了半節課連個皮毛都沒懂,跟不上老師的思維,索性也就趴下了,容錯回頭看他的時候發現他已經睡着了,雖然教室裏挺暖和,但還是擔心他有點着涼,小心翼翼的把他羽絨服的帽子給他蓋上了。

江別故大概沒睡太熟,感覺到了他的動作,勾了勾唇角,用唇語告訴他:“好好聽課。”

容錯捏一下他的耳朵,當真不怎麽管他了,由着他去睡。

老師在課堂上講的并不間斷,但江別故卻也絲毫沒有受影響,最後也是真的睡着了,大概因為起的太早的緣故,竟一直到下課都沒有醒過來。

同學們陸陸續續離開教室的時候終究還是被他們發現了容錯身邊坐着的是誰,他們對容錯笑笑,包容也祝福。

後來教室沒了人,容錯也不着急,徑自做題,直到姜峥給他發來了微信,他看了一眼才發覺不知道是誰拍了自己和江別故的照片發在了校內網上。

照片裏的江別故正趴在桌面上,而自己正笑着将他的帽子悄悄蓋在他的頭頂,就連容錯都沒注意到原來自己看着江別故神色的時候是這樣的,連他自己看了都會覺得溫柔。

他盯着照片看了幾秒,保存了下來,收了手機準備再做兩道題的時候,才發現江別故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來了,也正看着自己,容錯笑笑:

“醒了?睡的還好嗎?”

“還不錯。”江別故應了一聲:“下午我和徐宴清去見個面,談收購的事情,就不陪你了。”

“好。”容錯點點頭:“那你順便問問宴清哥今天有沒有時間,晚上去他家蹭飯,你上次說完之後我想很久了。”

江別故笑笑,起了身,邁步往外走的時候撸了一把容錯的腦袋,說:

“晚上等小朋友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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