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水落砂

伊人別我下海船,有心鎖舵方。

前後辨疑難,卻折手足如衣裳。

一番梳理,幾句闊談,無蹤複猖狂。

攻殺固守間,方知英雄與蒼狼。

——仙呂·太常引

這下面會有什麽?鯊口幾乎都要懷疑魯一棄決定的正确性了。

步半寸也有些懷疑這年輕人是不是在故弄玄虛地瞎搞。

魯一棄還是沒說話,拉着步半寸就往舵臺下走,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又回頭看着鯊口,手指堅定地往剛才指的方向點了點,然後才繼續走下舵臺。

鯊口雖然有疑慮,但還是不折不扣地執行着魯一棄的吩咐,雙刀在手,目光炯炯地注視着船尾的右下方,随時準備着和可能會從下面冒出來的妖魔鬼怪殊死搏鬥。

魯一棄始終沒在說話,他只是将步半寸拉到了自己剛才坐的甲板處。然後伸手指住一件東西……

那是一只碗,一只極普通的海碗,盛滿了水的海碗。是的,就在鯊口要從船尾下去的那個當口,魯一棄從鯊口系的回頭繩他想到了另一根繩子,然後又想到自己的入定狀态時發現的一個極微小的細節。于是前前後後許多的線索連接起來了,連接成一個結構嚴密的坎面展現在他腦海裏。

步半寸一看魯一棄指着的碗就明白什麽意思了,他蹲在纜樁前,極仔細地瞄着碗裏的水面子。過了一小會兒,他回頭看看魯一棄和離着不遠的女人,揮揮手。魯一棄也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這是步半寸對如此微小的差距把握不住,他要進一步地證實。于是便拉着女人走到船甲板的另一側。

此時,嗚咽的風聲似乎變小了,坐在艙門口的瞎子也停止了嘟囔,好奇地看着步半寸。

看女人和魯一棄離遠了,步半寸将纜樁上的碗小心地轉動了180度,然後更加仔細地趴在那裏盯住水面。

終于,他爬了起來,回身朝魯一棄點點頭。

魯一棄微笑了一下,朝堆放網捆、矛叉各種工具的地方努努嘴。步半寸也不作聲,他的臉色此時很難看,走到那堆東西裏亂翻了一氣。翻完後,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晦了。

但至此步半寸還沒死心,他撿起一個未穿繩的浮球,走到甲板中間。這船對于他來說太熟悉了,很準确地就找到甲板的中心線。手裏的浮球他也很熟悉,這是用輕橡木刨削磨光而成,非常的渾圓。浮球放在中心線上,輕輕松開手,那浮球搖晃了一下便往船右側滾去。浮球起到“循坡球”的作用了。

現象很難發現,道理卻很簡單。魯家的船在制造過程中講究陰陽論、文武道,所有這一切概括成一個簡單的名詞就是“平衡”。步半寸學的是魯家的技藝,雖然沒有真正去成為一個工匠,但在平常的運用上也把魯家技藝融合其中,船上所有設施的分列排布以及東西的擺放也下意識地掌握平衡這個概念。而且魯家人造這鐵頭船的時候,外型上采用的是寬尾窄高底,這樣的船雖然便于破浪,但在平衡上的要求就更難掌握。

現在鯊口站在船體的寬尾中間偏右點,瞎子在艙門處是中間位,女人和魯一棄在船左側,只有步半寸一個人是在船的右側邊上。按道理此時應該是船體左側偏低,至少也應該是兩邊平衡。但事實不是這樣,那水碗的水面、浮球的滾動都表明了現在是船的右側偏低。這說明了右側有一個多餘的重物,而且這重物從傾斜度上來看,要麽份量挺重,要麽就是距離中心線的偏差很大。

魯一棄讓步半寸翻船上的東西,是因為鯊口拿的繩子讓他想到了另一根繩子。一根他感覺已經好久沒看到的繩子——老叉的探底繩。步半寸檢查過老叉做的各種玩意兒,數量沒少,卻偏偏疏忽了他最常用的物件。

兩種最大的可能性:失蹤了的老叉自己将自己吊在船尾右端;老叉的屍體被吊在船尾的右端。

魯一棄心裏還是非常肯定第一種可能的,因為昨夜一夜間船行未偏向,這說明有人在控制着舵,雖然不是操作舵把,但是可以直接擺弄舵頁。而現在舵頁又被卡住,誰會這樣做?誰能這樣做?活人!或者鬼魂!或者比鬼魂更可怕的活人!

步半寸與魯一棄對視了一眼,随即抓起一把三股倒鈎叉,拉住一根桅纜就要從一側船舷下去。

步半寸這樣的做法很不合适。根本還沒弄清楚對手的具體位置和情況,就冒冒失失下去,只能成為個飄紅标子(活靶子的意思)。就在他要滑出船舷時,一只枯瘦的手抓住了桅纜。

只是抓住桅纜,卻沒有說一句話,雖然沒有說話,卻已然表明了一切。

瞎子的狀态明顯恢複了許多,剛才魯一棄他們也沒有說話,但他從自己聽到的動靜中就已經判斷出他們在做些什麽,于是同樣無聲默契地阻止了步半寸的錯誤舉動。

瞎子的舉動也提醒了魯一棄,是呀,應該先證實自己的判斷,然後才能進一步采取行動。于是他再次踏上了船尾的舵臺。

海上風力沒有變小,但一直持續的嗚咽風聲幾乎聽不見了。這現象讓魯一棄對自己一系列的判斷有了很多的信心,同時也讓魯一棄平靜的言語在寂靜的船上顯得格外響亮清徹。

“我知道你在下面,我也知道下面待着很辛苦。”魯一棄平靜的話語中帶着對別人很多的理解,這樣的言語開頭,會讓聽的人從一開始就感覺自己已經被說話的人完全掌握了。

“你們幾個人中,相比之下你對寶貝的欲望是最強烈的,對我們行動的每一個步驟也是最好奇的。而在前往兇穴時,你的狀态卻又是最好的,并且還做了一些在兇穴派到用場的玩意兒,處處顯示出你對兇穴周圍的情形有所了解。兇穴無寶移位,這情形不是祖先留的典籍中可以知道的,只有實地查探過才可能有所了解。對家有兇穴的海圖,又有兇穴起水的鬼船,這都說明對家曾經有人探過兇穴,只是沒能探到正點,更沒有想到根本沒有寶構。所以我相信你的所知肯定也是來自于對家,還有你後來用的‘冷焰吹’,我後來也尋思過來,如果就是你當年一個排頭的身份恐怕是搞不來的,而我又正好知道,江湖上許多突然消失的門派擁有的絕技最後都出現在了對家門中,這讓我很容易就聯想到你準備的物件也來自對家。”

船下只有鐵頭船劃破水面的嘩嘩聲。

“從那次在百變鬼礁遇到攔截後,我就對船上的人有了懷疑,這條海路是出發前剛剛定的,對家是如何知道而預先設伏的?還有在百變鬼礁時,我差點摔出鐵頭船是,你拉住我手腕卻又甩脫落了,這件事情一直都在我心裏存着疑惑。現在我想明白了,你當時是想将我摔出船外。這樣只要我一入水,鐵頭船被沖走,我就只能做對家的扣料了。只是你一時疏忽了我缺了右手,手腕處無握節,這才會摔脫。還有就是那只魂瓶,我也細想了一下,當時大家慌忙入船艙,你滞在最後,沒人看見誰拿進去的,那麽這人只可能是在最後面。至于為什麽拿那魂瓶,我估摸要麽你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麽瓶子,拿上它只是日後好向你主上證明你探到過點兒了。要麽就是你知道那是個魂魄依附的瓶子,帶上它可以讓對家那些會驅魂養鬼弄活屍的輕易尋到我們蹤跡,緊墜不放。就像你進入兇穴範圍後放下的‘木魚浮鳴’一樣,看着似乎是為了讓我們知道回頭路,其實兇穴以點圍面兒,真有什麽狀況要逃命,随便往哪個方向,只要遠離兇點就成,沒必要按原路線返回。真正的原因是從那段兒開始,是對家以前沒探過的水面,你那是給後面對家的四條大船放引兒。”

船尾下的破水的嘩嘩聲變小了,這說明水面比剛才平靜了些,也可以說離着陸地更近了些。風中的嗚咽聲幾乎聽不見了,只有偶爾的一聲鷹嘯還能聽得清楚。

“在兇穴時,你自然狀态最好,卻是最不敢碰水的,甚至還誘騙那時思維混亂的鷗子用篙子試水。而你又偏偏準備了‘八抓收囊’,因為你知道這周邊沒有寶構,只能從水下找。其實有很多表現都在證明着你的可疑。只是我們慈性了、厚道了,把你的貪念歸結為一般人都有的對寶物的向往。但既然我已經懷疑了,就肯定會有所作為,往兇穴去的時候還沒什麽必要,回轉時倒是故意留了個暗手兒。在逃過‘倒海樓’後,我在艙裏故意大聲告訴他們說,前方的地方肯定有寶貝,那是因為我知道我說的話,不止是艙裏有人聽着,艙外也有人在偷聽,而且還不止一個人在偷聽。這話其實就是給你一個暫時還不對船上的人下手的理由,以便保證我們平安踏上實地。”

說到偷聽,鯊口的臉微微有些泛紅。這讓他想起那天的情形,自己靠在船頭的一側船舷假裝睡覺,而耳朵貼在舷板上,可以将船艙裏的讨論聽得清清楚楚。當時自己也注意到側躺在艙臺上的老叉,雖然不知道當時老叉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卻是知道如果在艙臺面上貼耳聽,裏面的說話聲肯定比自己聽得更清楚。

船尾下始終沒有聲音,魯一棄對自己的判斷開始動搖了,看來自己在什麽關節上又出了差錯,下面也許真的只是吊着一具死屍,亦或是在航行中鈎挂上了什麽東西。可是如果真是自己判斷錯誤的話,那麽對家的招子就還在船上這幾個人中,這個可怕的人扣到底是誰呢?!

猛然間,魯一棄感覺背後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個鬼魅似的身影,頓時,冷汗沿着脊椎溝滾流而下。

瞎子悄沒聲息地出現在魯一棄的身後,憑他的身手,魯一棄根本無法覺察到他是什麽時候摸上舵臺的。瞎子沒有說話,只是繞過魯一棄,把耳朵悄悄地靠上了船尾的舷板。

魯一棄調整了下自己受到驚吓的心情,然後繼續說下去,他心裏希望自己最後的剖析能激起下面人的反應,如果下面确實有個活人。

“你的那些同門在背後墜上,只是追蹤方式太過招搖,明顯是要将我們往計劃好的目的地趕。因為他們知道了兇穴處沒寶貝,也知道我們正往藏寶的地方去。我不清楚你是怎樣傳遞這消息的,夜間時用獵鷹傳信?還是使驅魂碼子(傳說中驅使鬼魂傳遞信息的一種方式,類似筆仙、請灰婆這一類的詭術)?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招讓你從大家中顯形,只可惜犧牲了鷗子。鷗子改變航線,又不說明道理堅持不改回來,你只好殺死鷗子,将航線調回。而在我吩咐你轉變航線時,你已然意識到自己入了竅口,處在了兩卡的境地。如果要找到寶貝,就必須繼續現在的航線,你的目的驅使你決不能改變航線;但如果依着我改變航線,而你一夜之中沒有任何驚險變故的話,又同樣證明你的可疑。當然,殺死自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失蹤。為了确保你躲下船尾的過程不被夏叔和鯊口聽到,也為了讓沒有睡的我發現端倪,所以你在艙裏布了蒙藥。”

船尾下還是沒有聲音,魯一棄對自己的判斷徹底失望了,往前邁一步,探頭往下面看去。

“我沒殺,我也不想被殺!”船下突然傳來的低沉而兇狠的聲音,這讓已經放棄自己判斷的魯一棄怔住了。

瞎子突然往後撲出,而且是單臂挽住魯一棄腰部一同撲出。就在魯一棄的腦袋離開船舷外的那一刻,一根牽着鉛铊的繩索如同蛇一樣蹿上了船舷,挂着鉛铊的繩頭還打着旋兒,行家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樣的招式本來是要勒住魯一棄的脖頸。這是個好招式,整條船上有好幾個高手,只有制住最重要的人,自己才有可靠的勝算。只是這個絕好的招式失敗了。

鉛铊霎時又不見了,就連離得最近的鯊口也沒看清楚這東西縮回到什麽地方去了。

步半寸憤怒了,一個被長久欺騙的人在發現自己被欺騙後才會出現如此的憤怒。他狂吼一聲,舉起鋼叉沿船舷往後,探出身體試圖找到下面的人,更試圖一叉飛下,釘死那個狡詐可惡的人扣。

但是他找不到目标,這現象讓他意識到下面的人也許比他更熟悉鐵頭船的結構。當他順着船舷也急匆匆地登上舵臺時,鉛铊再次由下飛出,這次沒有打旋兒,而是直奔步半寸的面門。正憤怒着的步半寸快步朝前走着,根本沒想到自己的腳步聲導致自己成為攻擊的目标,更沒想到攻擊的武器會如此準确快疾……

一旁的鯊口動作也極快,這樣的速度很難想象是他這樣一個壯碩的身體施展出來的。比他身體更快的是他手中的刀,如閃電劃空而過。刀頭的走勢也很是奇特,是将“劈、點、削、挑、割”彙作一道的招式。刀頭的落點也很明确,是在鉛铊後五寸半的位置,這段長度的繩索對于攻擊的鉛铊來說就相當于蛇頭與七寸的關系。

刀頭落在了繩索上……

鉛铊依舊直撲步半寸面門……

鯊口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手中南海火岩百集鋼磨制的鬥鯊刃竟然沒能讓那根根本不起眼的棕灰色繩索有少許的損壞。更沒想到的是那繩子上所帶的力道和韌勁竟然将他的鬥鯊刃重重彈起,使得他那一式有多種變化後着的刀招在最先的“劈”才完成一半,刀頭便已經遠離繩索,招式完全被化解了。

鉛铊已經挨上了步半寸的臉了,步半寸已然沒機會躲閃了,他只能下意識地閉眼側臉……

“噹!”的一聲脆亮的響聲,鉛铊砸中了,就在步半寸閉眼側臉後露出的左腮幫位置。

慶幸的是步半寸在閉眼側臉的同時,将手中舉着的鋼叉叉頭隔在了臉與鉛铊之間,鉛铊砸在鋼叉上,強勁的撞擊力使得鋼叉叉頭挾很大剩餘力量再撞到步半寸的臉。疼痛差點讓步半寸昏厥過去,他感覺自己的面頰骨仿佛全部碎裂了一樣。

面頰骨只是仿佛碎裂了,如果真碎了,步半寸難逃一死。這歸功于他隔住的鋼叉,更歸功于他撐住鋼叉的那只有力的常年把握舵把的手臂。當然,還有很大一部分功勞要算在鯊口只劈了一半的那一刀。

雖然面頰骨沒有碎裂,但面頰卻是在轉眼間便紅腫脹鼓起來,那形狀正是三根叉刺的模樣。

鉛铊和第一次一樣霎時又不見了蹤影,根本沒人看出那是從哪裏來,又躲到哪裏去了。

步半寸的憤怒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懼。鯊口佛陀般的笑口收斂得很怪異,從他嘴角到面頰到眉尾的皺褶看得出,他非常的謹慎,提着腦袋拎着命的謹慎。兩個人都沒再亂動,也不敢亂動。下面的人扣是個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高手,而且這高手在和他們混在一起好些年的時間中,不曾有絲毫的跡象顯露出來,這更說明他是高手中的高手。

“哼,不錯。你話很多,不過真的都說得不錯。但有一點你也許沒想到吧,我拎清了你的底兒。一次是我故意撞擊你肩頭,還有一次在我後跌時無意中用手肘将你擊昏。這些都明确表明了你不是個真正的高手,你連一點普通的招架、躲讓都不會,甚至連個練家子都算不上。既然你是個假料,這船上又有誰能奈我何?還是乖乖地往前漂吧,離實地兒也不遠了。上去把事兒了清,你我都安生。”這一番話說得和平常是沒任何不同,不帶一點煙火氣,沉穩得着實吓人。

在言語和手段兩個方面都經過一次較量後,雙方成了相持的狀态。雖然魯一棄這邊有好幾個人,但是主動權卻在船下的老叉手中。那只帶着鉛铊的探底繩,铊是融白金的梨山鉛做成的,繩是哥什爾沙漠中曾經出現過的食石毛人族不腐的毛發編成,招是正宗的南派伏魔流星。上面的幾個行家都心知肚明,平地兒明幹自己都不是這樣一個高手的對手,更不用說顯到船下去摳招子對決了。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有在船尾守着,利用人數和位置的優勢,對老叉進行阻擊。

問題是現在舵頁被卡住了,船的行駛方向完全操縱在老叉手中。自己已經不是被逼迫往那個可能有寶的地方,而是任由別人安排往那個地方。

“落帆……”步半寸才說了兩個字,就意識到有什麽不對,還沒等他尋思過來,魯一棄已經接上了話頭。

“不行,落帆那不就是在等對家幹攆嗎,讓他們撿擱灘魚。”魯一棄能感覺到墜在背後的對家船只已經被他們甩得很遠很遠了,肯定是丢了魂瓶,斷了魂引子,讓他們失去了追蹤的目标。但這種狀況肯定是暫時的,憑對家那麽多的高手,憑藏在船尾下善于留引子的老叉,重新找到追蹤痕跡的時間不會長。現在方向已經不能改變,這要再一落帆,很快就又會被追上,到那時再被攆上,對家肯定就要“活起兜”了(漁家的俗語,意思和一鍋端、全活捉差不多)。

“前面哪來這麽多鳥兒的?”站在船甲板上一直沒挪地兒的女人突然開口了。

魯一棄和步半寸連忙回頭看去,遠處真的有許多白色、灰色的海鳥,而且好像不止一個品種。

“有鷺鳥,有水娑鳥,還有海灰莺。這是怎麽回事?”步半寸認得好幾個品種的海鳥,但他不知道這麽些個鳥怎麽會聚在一起的。

鯊口沒有回頭,他清楚自己的職責,始終盯住船尾下。稍微的疏忽會留給高手好多下殺手的機會,何況船尾下是個高手中的高手。但他聽到了步半寸的話,他的經驗告訴他,出現這樣品種的水鳥只有一種可能,離陸地很近了。

“看得見岸線嗎?有港口和船場嗎?”鯊口依舊沒有回頭。

“哪有!根本連岸線的影子都看不到。憑啥該有岸線、港子什麽的?”步半寸也不知道鯊口怎麽會問這樣的話,但他知道鯊口雖然話不多,說出來的都是很有把握的。

“沒道理呀!你剛才說的那些鳥兒都是出不了遠水面兒的,它們只能在靠近海岸邊的地方尋食。因為他們不能長途飛行,也無法在較大的浪子裏浮游。”詫異和疑惑布滿了鯊口的臉,但他依舊沒有回頭,死死盯住船尾下。

瞎子拍拍鯊口的肩,示意自己會盯着,讓他回頭查看下前面到底怎麽回事。雖然鯊口對瞎子能否及時察覺下面的攻擊很有些擔心,但是他還是抑制不住好奇,回頭往船頭前方看去。

果然,狀況和步半寸說的完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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