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獨步行

正在魯一棄他們感到詫異的時候,那邊左鐵杠分開另外兩人跑過來,對着魯一棄抱拳一恭,然後對周圍人其他人打個圈恭,輕聲說道:“本來在杏花邨時我就該走,不過那時走會顯得不仗義。現下你們走線兒都已定好,引線兒的人也找到,我就送到這裏,陽道陰路我們後會有期了。”

抱拳的禮儀魯一棄弄不慣,他就非常誠摯地對左鐵杠鞠了一躬:“多謝!多多保重!”

等魯一棄直起身時,左鐵杠已經轉身走了,離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巷弄裏。

利老頭直到左鐵杠不見了,這才回到魯一棄旁邊,禁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利老,朋友分離是有些傷感。”魯一棄想安慰下老頭。

“是呀,只是這分離恐怕就是生死之別呀。”利老頭又嘆口氣。

魯一棄心裏說,看來這利老頭已經充分體會到此行的兇險程度了。可是老頭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明白,老頭所謂的生死別離中,扛死字兒的是左鐵杠。

“這老左,我倆怎麽勸都不肯跟我們走,是放不下家裏人。他以前沒把那斧子樣的石頭當回事,搞的許多人都知道了,對家那麽密匝的手段,怎麽都會把他給探出來。他要一走,對家就放不過他家人,他回去,最多是自己抵死不告訴我們行蹤,送對家一條性命,對家也不至于難為他家裏人。”

魯一棄沉默了,他怎麽都沒有想到這一層,此時心中的疚痛和瞧到任火旺、柴頭、獨眼、鷗子他們死去時相仿。

《通州案彙集》中記有:“……南門油坊有悍民,請家神與舞龍隊沖突。其夜在油坊為人暗算,左臂斷,舌爛牙裂,顱骨盡碎。鄰人有見兇者,十數人之多,其中亦有死傷,皆挾而去,未留跡。局、府均探查無果,擱為懸件。”卻不知這段文字是否說的就是左鐵杠。

北城牆上确實沒有城門,卻在本該有城門的位置建了座高大的建築北極閣,為什麽會這樣沒誰說的清,就連利老頭這樣的老通州也只是聽老人說這城北的風水不好,所以不開城門,反建這北極閣做鎮物。

魯一棄思索了一下,他覺得這樣的布局卻正是迎合了此地“天鬲聚福”的風水格。鬲蓋在五山,那麽這北面便是鬲底。鬲底當然不能漏,此處要是開了城門,河面上再建座橋的話,便成個漏底天鬲聚不住福了。天鬲也不能倒,倒了聚的福也就都潑了,所以要在這鬲底的正位上建北極閣壓住。不知道通州當年圍城時,是出于巧合還是請了什麽風水高手才定出這樣的巧妙格局。

本來要從無門的城牆上下去要費點手腳,但是這城牆年久失修,已經破出幾個豁口,這些豁口一直沒修補,逐漸成為周圍居民進出北城牆的便道。利老頭很熟悉地就摸到這樣一個豁口,并帶着大家趁黑迅速登上渡口的一只渡船。

船剛離開河邊,魯一棄就覺得右臂的斷腕處血流洶湧,經脈亂跳。他心裏一驚,江湖老話,殘缺處預顯異常事。于是猛然回頭往渡口上面的北極閣看去,什麽都沒有看到,也沒有其他什麽異常的感覺。他依依不舍地轉回頭來,自己也暗自奇怪,怎麽會對這裏突然産生留戀和不舍的。但他沒有再回頭,毅然決斷地踩着清波而去。

魯一棄的身影消失後,北極閣上一扇窗戶的背後出現了一雙美麗又幽怨的眼睛,在這黑夜裏顯得格外的清澈明亮。擁有這眼眸的是位的少女,面容非常美麗的少女。只是這少女的臉色顯得過度蒼白了些,白得就像她身上杭白綢做的夾衫。

那是養鬼婢,她變化不算大,就是顯得比幾十天前更憔悴了些。還有……,還有就是她的身上少了那纏繞盤旋的鬼氣,這是怎麽回事?養鬼婢竟然沒了鬼氣!難怪魯一棄感覺不到。可魯一棄确實是有反應的,那麽他感覺到的是什麽呢?他的不舍之情又是由何而來的呢?

魯一棄往北去的路程很順利,沒遇到一點阻礙和兇險。當走出幾十裏,感覺背後已沒有一絲尾兒後,魯一棄開始考慮到,再這樣繼續往北都是無用的路程,應該往有寶的地方去。他知道自己父親就在無錫境內,過了江不遠就到,本來應該過去找到他,把些事情商量着辦。還有從對家尾哨兒口中知道,對家南面有什麽老盒子被人連破幾道坎,這事情看來也應該和魯家有關系,按道理該尾過去援把手。但是現在這些都不是好的打算,回頭往南過江有自投羅網的危險。

于是魯一棄想到和王副官之約,鹹陽城外渭水邊十八裏營。對!先往西,到土寶移位的點兒上去看看,看有沒可能找到寶貝改改移寶之厄。就算在那裏沒什麽結果,也還可以繼續往西,與先行去尋八寶“天”寶寶構的墨門中人會合,啓了“天”寶定兇穴,也就能了了穆天歸的遺願了。

決定往西行後,魯一棄将女人留下了。女人已經有些顯懷,再要經受這樣的江湖殺戮和長途颠簸是有些困難了。本來大家把身上錢財掏出,準備給女人在這裏安家,但是女人都沒要,她比這裏其他人加起來都要富有百倍。她随身不但暗藏着在東北老林中掙得的所有積蓄,更難得的是她還藏着兩塊雙乳山下搭臺置“金”寶的黑色晶塊。這種晶塊後來被魯一棄鑒定為“宛委烏晶玉”,這樣大的現在存世不超過五塊。

不過魯一棄還是給女人些東西,《班經》。這《班經》魯一棄已然全部讀過記住,他便留給即将出身的孩子。日後能夠相見則作為信物,無法相見便是留給後輩的立身手段。有可能的話,最好還要将魯家技藝發揚光大。

在問清此地為通州轄區如臯境內,魯一棄便又留下一句話:“我記住這地名了,只要我大事了了,性命還在,我便尋你們來。”雖然心中情潮洶湧,這句話卻依舊說得平靜無瀾。

(此後通州地界不止地靈物豐,而且還多出能工巧匠,尤其是建築業方面,被譽為中國的建築之鄉。)

女人留下了,鯊口卻是要走了。

“該走的時候自然會走,現在是時候了。”鯊口咧着嘴說道。

“還會見面的。”魯一棄對鯊口的離開确實感到傷感,所以說這樣一句話也不知道是要安慰別人還是安慰自己。本來也是,鯊口和自家般門沒一點瓜葛,只是托身在步半寸船上做夥計避難,卻為魯家奔波博命,無一點貪念和索求,着實不易呀。

呀!不對!步半寸船上鷗子、老叉都有真的假的避難原由,可誰都沒告訴過魯一棄這鯊口到底是什麽原由要上步家船的。

魯一棄糊塗了,雖然他的臉色依舊平靜,但是心裏着實地翻騰開了:這鯊口到底是個什麽角色?

糊塗的人往往會随便說話,魯一棄也一樣,他脫口就把心裏想的說了出來:“你來不是避難,去也不是逃命!”

剛才一句“還會見面”已經讓鯊口凝固了臉上的表情,現在魯一棄随口的又一句似玄非玄的話語讓鯊口本就咧着的嘴撐得很大很大,驚異的神情把天生的笑臉扭曲得過度,反顯得很是苦楚的樣子。

但是鯊口很快便恢複了自己正常的表情,急切地反問了魯一棄一句:“你确定?”

魯一棄其實并不知道鯊口要他确定的是什麽,還會見面?不是避難?不是逃命?但魯一棄根本沒管是什麽,只是面色平靜地答了句“我确定”。

“從一見到你,我就知道我們族裏的事兒終歸要落在你的身上。所以我拼死拼活保住你,就是指望你日後能将我們那事給了了。”鯊口話一說快,腔調就變得怪異起來。

腔調太怪異了,所以魯一棄推測鯊口的家鄉話自己肯定是聽不懂的,就像這裏的通州話。于是他給鯊口又下了個結論:“你們那一族的人不多呀。”

鯊口完全信服了,他簡直都有種要跪倒膜拜的欲望。于是他将魯一棄拉到一邊,将事情原委說了個清楚……

這下子輪到魯一棄驚訝了,雖然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表現。鯊口剛剛說的一切讓他在心裏把剛才随口說的那些話全都堅定起來。如果不是眼下的情形往南去會有重重險阻和危機的話,他會覺得跟鯊口走一趟更容易有所收獲。

“其實不是我不想繼續跟着你,但我們那一族能為那件事出力的真沒什麽人了,這些日子和對家磕碰了幾下,對家的力量和背景真的無法度測。所以我想保存點實力,等你來時,性命身家全付。”鯊口說這話的時候很有些不好意思,怎麽說自己都是自私怕死,怕自己死早了自家的大事兒沒人給了。

“不用多說了,你信我,我也信你。”魯一棄非常理解鯊口,說完這句話沒等鯊口做出更多反應轉身便走,他害怕自己說多了會讓鯊口一時沖動改變主意,重新跟着自己往西去。

一直到魯一棄他們的背影轉過一片小樹林消失不見了,鯊口才微微抖動了下張開的嘴唇,掉頭往東南方向而去。

沒了人的鄉間道路上很快便落下一片覓食的麻雀子,輕松悠閑地蹦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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霂雨空谷煙火盡,巧掌凝玉見卦信;陰局奇居誰知啓,傳世千載仙柳心。

霡霂霏霏,細密得如同煙霧一般,将連綿的山巒籠罩得分外朦胧軟膩。道路兩邊的山坡上長滿了翠竹,但煙霧般的雨絲将它們包裹纏繞得很是沉悶呆板。山溪的流動卻是輕快暢意的,“叮咚”着從石路邊跳躍而過,帶着些深山中才有的清新和神秘。

魯天柳獨自站在石路的盡頭,無力地而茫然地看着石路的盡頭。她的身上已經濕透,可細密的雨絲依舊不依不饒地撲戲着她,很快便在頭發上彙凝成大顆的水珠,然後順着她已經撚結成一縷的劉海滑下,滑過蒼白的臉頰直落而下,砸在鋪路的石面上,頓時濺碎得四分五裂。

腳下的石路是蜿蜒着繞過一片深綠的水面,然後沒入到淡淡的墨瓦白牆群中去了。這群古老的建築被霂雨浸泡着,也被樹木竹林掩映着,遠遠看着像座被世間遺忘了的小鎮。為什麽說是小鎮?因為房屋錯落有致,但朝向卻很亂。這一般在沿路邊有店鋪的城鎮建築群裏,才會出現這種現象。

可是如果真是個小鎮,那麽這鎮子也确實太小了些。那裏的房子雖然遠看排布得層層疊疊,數量其實并不多。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那些房子也太小,房子的整個高度都只比正常人的高度高出一頭左右,估計人進出房門時都要彎着腰。房子的面積也不大,只有正常房子的三分之一大小。

小鎮那裏看不到一個人影,也聽不到一聲人音,就連聲雞叫犬吠都沒有,靜谧得如同是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

這樣的情形不能不讓魯天柳思慮了許多許多。特別是想起秦先生以前跟她講風水時說過,連綿山巒包繞,一片水面攔口,為标準的聚氣藏風上好風水。而且還告訴過她這說法是什麽最為常用的風水典籍上說的。

是叫什麽典籍來着?魯天柳在努力地想,對了!《葬吉經》!那是一部專門研究陰宅風水的典籍。

陰宅風水!?前面的古老小鎮從這兒看去,怎麽都不像是給正常人住的,難道真的是建給……

驚愕的同時,魯天柳能感到陣陣讓人顫栗的寒意不由自主地從身體內往外鑽。于是悵然的心中只剩下了孤獨和無助。

自己該怎麽辦?是獨自繼續往前?還是就此止步等待,等待後面的人脫困後趕上來?可是後面的人能否順利脫困趕上來卻是個問題,需要多少時間才能脫困趕上也是個問題。

剛開始遇坎遇襲,魯家這一群人能解扣兒的就解他的扣,能破坎子的就破對家坎,能斷弦子的就斷弦子。實在沒招兒了,也會舍下少數人自入其困,讓坎面發生變化,牽住對家杆子,讓其他人尋缺繼續朝前闖。可是在斑竹林海的“百節糾錯陣”裏,他們卻一下子全被困住,只有魯天柳憑極好的輕身功夫和超常三覺,用手中一對球鏈挂竿懸空蕩出。

其他人讓先行脫出的魯天柳不要等他們,趕緊先往前行,因為這樣才能避開看護“百節糾錯陣”的杆子和外圍人扣的二次攻擊。一般來說,坎子面中的杆子、人扣都是各負其責、嚴守己位的,這樣一來,前後大坎面之間的空隙就是最安全的位置。

眼下魯天柳确實是安全的,但危險随時都會來臨。往前闖肯定是會有危險的,在這裏等同樣也會有危險,只是不知道危險什麽時候來,也不知道是從前面來還是從來路來。

天色已經快黑了,這将是魯天柳進入到這百翎谷中迎來的第八個黑夜,也是她在這危險的地界第一個獨自一人的黑夜。黑夜來臨前她應該做出決定,不管是朝前以攻為守,還是就地為營想法自保,她都應該在短時間內做出選擇。因為這兩個選擇都必須采取一些手段來實施,還要做一些準備,再晚的話就來不及了。

伸出手,緩緩張開并不柔嫩的手掌。魯天柳能感覺到那些比絲還細的雨線撲入手掌時的喧騰,也能感覺到那雨線激濺起來時手心裏的微微點刺和騷癢。很快地,她看到自己手掌上一層密密的水珠,晶瑩剔透,抹平了所有手紋和傷痕的溝塹。

猛然地,她一把握緊了自己的手掌。同時,頭重重一點,撚做一縷的劉海被甩離了額頭,也甩出劉海上一顆碩大的水珠。那水珠落在石路面上,摔得比正常落下時要粉碎許多。

沒有水珠滑下的蒼白臉頰上露出一絲笑容,柳兒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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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蘇州脫出以後,魯承宗他們本來要回陽山隐一段兒的。但在太湖十八灣遇襲遭阻,第三家的暗點子魯聯顯形後,他們知道自己在陽山的窩兒早就掉底了,于是轉向朝南。

轉向朝南有兩層意思,一則往南有太湖三島,島上住着魯家的老朋友“帶刺鼋鼈”餘小刺,借他的地盤可以休養療傷。再則是因為魯天柳,她用秦先生留下的“龜蔔”蔔了一卦,卦象要她往南去。

其實魯天柳跟秦先生學過的東西很雜,其中包括蔔卦。可不管是學習中還是學會後,她都從沒有真正誠心下卦為自己祈過事兒。這次是她第一次鄭重其事為自己未來命運蔔的一卦。雖然這一卦沒能祈出詳事兒,雖然只是出來了個大方向,但柳兒信了。

時間過得飛快,打過春後,魯承宗的傷痊愈了,不過也留下個微跛的後遺症。五侯傷得比魯承宗要重,好得卻比他要早,到底是年輕內氣旺。所以沒等魯承宗全好,他已經和餘小刺的徒弟多次出島探聽江湖消息,發現江湖上對蘇州園子的事情沒張揚,傳言都只說是地災。但同時他們也發現大批的江湖力量在慢慢往北方移動。具體怎麽回事也打聽不到,只聽說是有人抛出很厚的暗金,誘惑各股江湖勢力來攔截捕捉一個普通的年輕人。

聽到這種事兒後,魯承宗心裏的第一反應就是,肯定和自己兒子一棄有關。

柳兒這些日子顯得沉默了也成熟了,蘇州城裏那一場搏殺讓她獲取了許多也失去了許多。沒事時總拿着秦先生留給她的《玄能》細讀,如此地認真是為了能從其中找到解決的手段,弄懂水下移茔中掏出的物件中暗藏的玄機。

移茔玉盒裏其實就是一小卷的黃绫,只是此黃绫為金絲麻花絞線,隐花凸紋織法,水浸不透,火燒不壞。黃绫上乍眼看什麽都沒有,奧妙其實就在這凸紋上。能發現這奧妙歸功于魯天柳清明三覺中超常的觸覺。

隐花凸紋織法,其實就是在織造過程中将各個部位的金絲線收得松緊不一,收得緊的部位的金線就稍稍有些擠壓突出,使得整個緞子面不再平整。而這不平整是有一定規律或者是按某種圖案排布的,這樣織下來就可以讓同一色的绫緞因為平整不一,導致反光不一,從而出現若隐若現的圖案。

圖案的清晰程度取決于金線的松緊程度。

黃绫上的凸起是很不明顯的,憑肉眼看根本無法瞧出若隐若現的圖案,只能感覺着這黃绫似乎不夠平服。

世界上其實有好多東西是視覺發現不了的,因為生成這些東西時,原本就沒有打算讓你看出來。可是魯天柳具有比視覺更敏銳的清明觸覺,經過多次聚心力凝腦神後,她觸摸出了那黃绫上金絲線松緊不一部位的排列,這些部位連續起來竟然是兩行字:“火靈繼,虛海際,假真武,實雁翎。”

這兩行字代表的是什麽意思,沒人知道。魯承宗、餘小刺他們從許多方面剖析這兩行字,卻始終都百思不得其解。

魯天柳自己也苦思多日,最終還是放棄了。她覺得要麽自己沒這份道行,要麽就是少了其他什麽先提條件。

但這事總是要解決的,眼下能依賴的幫助就剩下龍虎山了。于是在五侯他們出島打探,确定江南江湖還算平靜後,柳兒便獨自偷偷上了趟龍虎山,把這幾個字呈給了掌教天師,希望能得到幫助。

掌教天師并沒有問柳兒這幾個字的來歷,也沒有問為什麽要知道這幾個字的含義。只是先自己好好琢磨了一番,又找來教中其他的高手一起仔細揣摩分析,最終卻沒能得出一個靠譜的正解。于是掌教天師讓柳兒先回太湖三島,他們另外想辦法找出其中答案,等有了确切的解釋會讓人傳信給她。

魯天柳也沒想到這幾個字會如此犯難,也沒奈何,只好空手先回三島了。

柳兒回去沒幾天,太湖三島的安頓日子便被打破了。

太湖三島的當家老大叫“帶刺鼋鼈”餘小刺,這名字不是原名,而是因為他擅長用一對短小的分水峨嵋刺而得的。這也是個四十好幾的人了,不過長得背寬腿碩,腰橫腦肥,看上去倒像是個富商財主。

事實上他不是富商財主,也不是真正的漁夫,而是這太湖中占島為王的湖匪頭子。這全是因為那場破命之災,要不然他想做財主就是財主,想做漁夫就是漁夫。

餘小刺原先也是江南大富之家的少爺,天生的好水性,能在水中徒手捉魚。他們家是撈水活(捕撈水産)發達的,到他爺爺那輩子時,家裏已經圈下幾百頃水面的資産,連同沿岸的碼頭漁村,都是承租了他們家的。但是在他爺爺死後,他們家開始敗落,辦什麽事都多災多難,沒一個能順下來的,大片的資産漸漸落入到別人手中。而且就在那幾年裏,餘家人先後莫名其妙地病倒了,就連生龍活虎的餘小刺也未能幸免。

當魯承宗和秦先生來到餘府時,餘小刺家裏的人差不多死絕了,他自己也已然奄奄一息,就一口氣還吊着。多少名醫都沒瞧出他們這一家人的病由,魯承宗和秦先生不是名醫,當然更看不出來是什麽病,但是他們會看宅子,會看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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