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還忍痛堅持,為了風陽。
“呦呵,夠硬。老子一根根掰斷你的手指,看你還硬不硬。”
那人丢下皮鞭,呲牙笑着,彎身就要抓江越的手腕。
“來來,天冷,大夥活動活動,每人掰折一根。”
雍州治下,任何人不得私闖民宅,違者嚴懲。鐵刀會存心鬧事,現在卻還不到破壞這條規矩機會。似乎,有什麽陰謀。
十來個刀手圍攏過來,一直在毆打江越那家夥第一個彎腰就要下手:“大夥聽聽響,看我掰的聲兒脆不脆”。
砰,院門猛地打開,一個白色身影攜着狂風呼嘯而出,長劍直刺正要下狠手的那家夥。
所有刀客心中都是一喜,兔崽子,你終于肯出來了。
刷,所有人長刀出鞘,隐隐形成一個刀陣,把那人護在當中。
“小子,你出來就能救他了?真是不知天……”那人被刀陣保護,得意洋洋,他看風陽就像貓捉弄老鼠,弄死之前先要好好玩弄一下。
結果,話到一半,他忽然大驚失色,後半句被迎面而來的劍風給堵了回去。
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風陽的劍還沒快到衆人反應不及的程度,但劍上攜帶着破岳的強大破壞力,卻足以摧毀眼前的一切。
清脆的金鐵交鳴連串響起,十餘柄長刀被全部震斷。到最後,劍勢力道竟然沒有被刀陣抵消,而是有違常理的越來越猛。
眨眼功夫,青銅劍已殺入陣中,直刺那罪魁禍首,那人笑容還沒完全轉化成恐懼,腦袋就一劍刺爆,化作一蓬鮮血。
實在是,太可怕了。所有人心裏都泛起無力感,徹骨寒意籠罩了所有人。
淡青色劍影像毒蛇一般,吞吐着芯子,剝奪着每個人的生命。
十三個刀手倒地,十三具或遠或近的死屍躺在街上,橫七豎八。
風陽右手似乎不怎麽靈便,他左手抱起江越,挪進院子,用腳關上院門:“小魚,炭火加大,療傷藥準備好,小江交給你了。”
……
常青槐下,風陽由于極力催發破岳劍術所帶來的麻痹感很快消失,卻不是練長生劍的功勞,而是存留在體內的精元珠由于氣血催動,精元之力被吸收了一些,恢複了他的身體狀态。
原來戰鬥,也能加快吸收精元珠的速度。
風陽眉頭緊鎖,剛才那一夥,看樣子不像是鐵刀會高層,他已對付的如此吃力,等真正的高手來了,肯定沒任何勝算。
啪,樹上忽然掉下一件東西,風陽忙擡頭,沒發現樹上有什麽異常。
疑惑片刻,他又看向地上,只見雪地裏放着一把刀,雍州軍的制式鋼刀。
刀柄上纏着一塊潔白錦緞,風陽打開,見上面畫了八副圖畫,中間密密麻麻寫滿蠅頭小字,篇首寫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勝者得鹿而割之。
風陽大驚之餘,又百思不解,面前這塊錦緞上所記載的,似乎是號稱天下第一殺伐刀法的割鹿刀法。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會落在自己身上,風陽一點也不信,他覺得自己已經深陷在一個局中,而自己,就是必死的那個。
原因無他,這割鹿刀法威力驚人,是何等珍貴,誰會把這種寶物拱手送人?但此時卻扔在自己面前,除非,給他刀法的人,把他當成一個死人,那就解釋的通了。
風陽沉思片刻,卻安然把刀法拿起。你送我刀法,我便練習,你把我當棋子,我無力反抗時就先做棋子。但這局若顯出一點漏洞,我就會露出猙獰的一面,向危害到我的人發出致命攻擊。
長生劍舞起,風陽穩住心神,随後鋼刀在手,練習起了這套早已名動天下割鹿刀法,他利用每一個機會增強實力,等待反戈的那一擊。
……
一切歸于平靜,漆黑角落裏緩緩走出兩個身披鬥篷的人,袖口三道白紋證明他們才是鐵刀會的高階戰力。
中年壯漢佩刀,另一個是個空手的青年,中年壯漢隐隐散發着極強威勢,實力已達武師,淩駕于所有煉體修士之上的存在。那空手青年則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顯得有氣無力,蒼白的臉龐倒有幾分俊秀。
“鐵峰兄,你怎麽看?”青年聲音有着一絲無力。
“爆發力超強,有點可怕。但他的身體似乎也承受不住這種壓力,會短暫失去戰力。”鐵峰想了想又說:“跟老大猜得差不多,我們就來個趁火打劫,但一定要注意,別傷到屋裏的那丫頭。”
青年想了想,緊了緊身上鬥篷,似乎有些畏懼寒冷:“那叫風陽的少年有些古怪,若老大的辦法不成,你便全力出手,我在後面幫你,速戰速決。”
鐵峰很意外,楚長亭乃是練氣修士,真氣運用的爐火純青,雖說之前練功出了岔子,剛剛才恢複五成實力,但那也僅限于身體,在真氣運用方面,還是穩壓鐵刀會除了老大之外的所有人的。
這家夥平時非常張狂,怎麽現在,對那少年如此重視?八成是重傷初愈,對自己沒信心吧。
鐵峰胡思亂想着,然後兩人開始随意談論,猜測老大這種高絕人物,為什麽會看中一個病怏怏的小姑娘,說了好久,也沒人能說出個令人信服的答案,最後只能猜想,大概是老大就好這口吧。
雖然楚長亭感覺風陽可能會有些其他手段,但他們到底是武師級別的高手,自然沒把風陽放在心上,只是依着老大的囑咐,等待子時到來。
常青槐下,人影騰挪,刀光紛飛。
凜冽刀光劃出一道道極細的線,在空中短暫停留後,才消失不見。
這時,風陽把八路割鹿刀法練得已非常純熟,甚至刀譜中提到的種種要點,他練習幾遍後,也就掌握的差不多了。
在練習割鹿刀法的過程中,氣血之力加速流動,也融合了一部分精元珠的力量,使風陽達到了煉體境界第八層。
巷口大樹上,淳于九眼睛瞪得大大的,顯得震驚無比。手裏的酒葫蘆差點攥不住落到地上,幸好反應快,及時抓了回來。
他從未見過這種逆天資質,這可是割鹿刀法,號稱天下第一的殺伐刀法,居然這麽簡單就練得有模有樣,甚至連其中的一些精髓,那少年也悟到了。
妖孽啊!
淳于九被人稱為妖刀,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資質極高,達到了妖孽級別。可即便是他,練習割鹿刀法到這種程度,也用了足足一個月。
他敏銳覺得,這似乎不全是資質的原因。這少年骨子裏似乎本來就有這些東西,割鹿刀法,只是适時的将其激發出來。
淳于九見識極高,天下間少有他不知之事,但他做夢都想不到,方才那少年練習的平庸劍術,會是打熬人體最本元的秘法。
這秘法或有殘缺、或有不足,但經此法錘煉數年的風陽,卻幾乎擁有了駕馭這婆娑世界一切劍經刀譜的能力。
割鹿刀法,即便再神奇,卻也在此列。
淳于九驚嘆,這樣不錯的家夥,即使死,也要死在虛空靈河、死在種族戰場上,死在這裏,可惜了。
淳于九目光閃爍,原本堅如磐石的心腸,忽然柔軟了一絲,他忽然覺得,把半部割鹿刀法給這少年渡過難關,似乎是個不錯的決定。
那就,再等等,若這少年把那人引出來,就讓他活下去。
……
半夜子時,天空濃雲驟起,雪花如鵝毛,大片大片飄落。
風陽家所在的巷子裏,數十個黑衣刀手手舉火把,占滿了整條街道。隔着老遠,就能看到這裏分外明亮。
淳于九在常青槐的樹枝上伸了個懶腰,喝幹了葫蘆裏最後一口酒。
風陽蓑衣鬥笠,左手劍、右手刀,站在院裏看着牆外火光。
雪,越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