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仔細看,有幾顆淚珠安穩地綴在他眼角,閃閃的,像是晶亮的裝飾。
若把天上景和地上人的畫面結合——多麽安和。
自從屋外牆邊的板子被換了,就沒人再來了,哦,還有兩三個不識相的,直剌剌地進來了,大概是不識字吧!褲子都已經脫起了,結果最後全被于鹄揮着大掃帚趕出去了。
掃帚掃起了半屋的細灰——啪!掃帚被于鹄一扔!人癱坐在地上又嗆又咳,而露着一點褲衩的老顧客則提着外褲灰溜溜地跑出去。
今天是個無人來擾的好日子,他半睜着的眼靜止在桌邊已有小半天,而且今天陳彥謙還沒來電聯系他,怎麽說,心裏稍微有點失落。
他腦袋垂下去,枕在了手臂上,擡眼,發現手機的電在不知不覺間快要掉沒了,只剩下百分之四。
充麽?還是明天再充?怎麽還不來視頻電話,短信也沒,從早醒來到現在,他已檢查了不下十次。
或許…工作很忙嘛?真的會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麽?今天是——第六天,陳彥謙出差的第六天。
點開微信,依舊沒有更新動靜,私聊沒有,但是朋友圈剛剛更新了,發了什麽?三個字“晚上好”,後頭還跟了一個波浪號,配圖是他和別人的合照。
看來這份感情的保質期也就那麽點時間。
随便,至少有撈到錢,就是心疼外面的板子,還弄跑好幾個老顧客,不過都可以補回來。
陳彥謙給了多少?明天再數吧……于鹄翻到床裏把自己裹起來,眯着眼望出去,床對面的牆上是插電的地方。
啧,太遠了,明天再充吧,手機。
完全不想動,身子也變得沉起來,意識開始散開,恍惚中覺得人沉沉浮浮了,這是要睡了。
被子,唯有被子,給人安逸,不,還有外頭的夕陽。
手機震動了一聲,這是關機了。
而此時的B省某市裏的某人:“梁興威,現在我打電話過去,我寶貝的手機直接關機了!”梁興威滴滴答答地從浴室出來:“這能怪我嗎,我當初就是這麽跟我老婆來的啊……我不聯系他半天,人就自己打過來了。”
床上的人回頭一瞪,他便在原地一怵。
電話那頭的人捏住了眉心:“可是我家的直接關機了!”“……這我也沒辦法呀。”
“會不會因為我不聯系他,就氣得不行做出什麽傻事?!”猜,就硬猜,亂猜。
梁興威憋笑:“這個你放心,你們之間的感情還沒深到這個地步。”
朋友,你不能因為戀愛,嗯,單方面戀愛,就丢了腦子,還因此患上妄想症,多不好!“明天我也聯系不到怎麽辦?”“這……你盡量早點回去嘛。”
梁興威嘆氣。
“梁,我不放心,你現在在A市嗎?”“你想幹嘛,我在家陪老婆,剛回家洗完澡。”
“梁,你幫我去看一眼,我怕他出事…!”梁興威:“啊?”十六、 “荒山野嶺的,我剛上坡,車底盤有杠到地,陳先生,記得報銷。”
梁興威單手操控方向盤,右手正把手機舉在耳邊,他嘴裏還叼着根煙,說話變得十分含混。
(錯誤行為,別學!)但陳彥謙聽懂了:“報銷可以。
梁,你開在哪兒了?“”自己看定位。”
态度橫一點罷!淩晨快四點被叫出去看人,東彎西拐好幾道路,又細又折還要陡,颠簸得緊,頭痛欲裂腦漿怕是都要被晃浪出來。
梁興威大概是有火氣了,在泛泛天色裏咬着煙狠而悶地罵了句“陳彥謙你真的不是人”。
“梁,你真的是個好人。”
電話裏随即傳來了不頂毛用的廢話認同。
“謝謝,保持通話,路怎麽越來越窄了……等等我要車子翻下去,你及時報警。”
“哪有那麽誇張!不過我估計你快到了,注意路邊,會有條寬點的岔路。”
梁興威無語:“是個神奇的地方,正常人找不到那裏。”
“我那天是為了一個景點——”“嗯?我好像知道,是遺址嗎?”“啊,是。”
“原來在這裏。”
十二分鐘後,車子終于七拐八拐到了目的地。
“到了?”“到了。”
“辛苦了,梁。”
“嗯,不——”梁興威剛想客套話接下去,結果被對方立馬打斷:“怎麽樣,屋裏有開燈嗎?”“沒,沒!黑,全黑的。”
他回複時渾身勞乏,眼睛酸脹。
疲勞駕駛,各位莫要學。
“你快點進去看看。”
陳彥謙催促。
梁興威禮貌性地敲了敲門,結果發現門壓根沒關,敲幾下完了它竟自動緩緩地開了。
裏頭的人忽地被一聲長長“吱呀”聲驚醒:“嗯…?!”誰啊!于鹄将被子嘩啦一掀。
來嫖麽?此時梁興威笑起來:“陳先生,他活得好好的。”
這頭,于鹄的內心忙亂:掃帚,掃帚——在床頭,果然這東西就該放在這裏。
于鹄用手一陣亂抓,沒兩下就拿住了掃帚柄,他耳裏聽不進對方驚慌中的自我介紹,晃晃悠悠把掃帚的扇形揮了出去,與此同時梁興威反射性避開,嘴裏叫着“媽的!他抄起掃帚了!”,人一瞬退出了屋,下一秒,吭吭兩聲,于鹄他人不小心墜在了地上。
陳彥謙從酒店沙發上吓得站起來:“梁?!”“我沒事……太突然了這。
一定是我把他吓到了。”
“我寶貝怎麽樣?”“掉地上了。”
“扶他——”梁興威打斷道:“屋裏太暗了,燈的開關在哪兒?”“就在門口,呃,左邊。”
于是,梁興威把手摸過去,接着響了清脆的一聲“啪”!暖光灑下,稍微刺眼,癱在地上的人眯起了眼打量門口的陌生男人。
“他的味道确實不錯,很濃,很新鮮。”
梁興威摸了下鼻子。
陳彥謙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覺得不爽:“梁,扶起他,然後你可以走了。”
“你別擔心,我不是那個意思。
而且我有老婆了!“再度不爽:”聞得差不多了吧,接下來是我的時間了。
首先,把他放到床上,你不能太親密。”
“他自己爬上去了……”“呃……先表達一下關心,我的關心,”陳彥謙強調,“我的。”
梁興威:“陳彥謙要我來的,看看你怎麽樣,他擔心。”
電話那頭:“你叫他給我打電話,手機開機。”
“手機開機吧,他想和你聯系。”
于鹄坐在床邊給自己腿上拍灰,根本不理他。
梁興威小聲對着電話那頭說了一句:“我看你是完了。”
眼睛一斜,看到床頭上正橫着一臺手機,于是他走過去,按了按側邊按鈕,發現原來是手機沒了電。
“陳彥謙,你又有救了。”
梁興威說着幫了忙把于鹄的手機充上電,過了幾分鐘等到它自動開機,他便立馬通報:“好了,他手機開機——”話沒說完,他的電話已經被對方掐斷了。
很快,于鹄的手機來了來電,不用猜,來電人就是陳彥謙。
呵,男人。
梁興威無奈地接通:“你再等幾分鐘,電還沒多少。”
十分鐘後——陳彥謙:“才來電話!”“唔……”這句話不是該我說麽。
下一秒電話被陳彥謙挂斷,然後他的視頻電話緊跟着來了。
拒接。
陳彥謙:我死了。
微信消息提示,來自于鹄:睡覺,晚安。
陳彥謙:我又活了。
消息被撤回。
陳彥謙:我——随即消息再來:我睡覺,早。
陳彥謙:活蹦亂跳。
他活蹦亂跳地回複消息:小可愛早,我明天就可以回來了。
陳彥謙那天确實回來了,時間已是深夜,他裹挾着滿衣缤紛的酒味闖了進去,于鹄又被吓得抄起了床頭掃帚,燈被開了,他終于看清了人,就又把掃帚慢慢放下,最後丢到地上。
“小可愛,我回來了。”
“嗯。”
該歡迎一下麽?陳彥謙看了看桌角,那裏放着沒怎麽動過的藥,他本能關心對方,且語氣裏捎帶半分指責:“怎麽,藥好像沒用多少,棉簽看着——也沒用是不是?”于鹄睡眼惺忪着點頭:“嗯。”
cake美妙的香甜飄飄出了身,并把fork衣上膚上浮動的缭缭酒氣撥開。
香甜氣味不再微茫,而是變得更加清晰可聞。
香得不行,想念極了,念這味道,更念這人。
于是,他便忍不住壓過去把人吻倒了。
兩人吻時,梁興威的聲音還在陳彥謙腦子裏回響:“你要給他一點危機感,現在略微自帶渣屬性的男人更加迷人,你對他有更多的關注,這就襯得你更加深情——”什麽狗屁不通的話!但據說有用,先試一試。
接下來怎麽做?呃…梁興威的聲音又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為他指引前方的道路:“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