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
“你腿都這樣了，還搞的這麽激烈？”在韓維辰彎腰的瞬間，馬修看到他脖頸下的痕跡，密密麻麻的，有些瞠目結舌，“要不你到我那裏去修養吧？”
“只是看起來有些誇張。”韓維辰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一臉疲憊的樣子。
“可是，你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馬修有時候覺得，兩人簡直是虐緣。
“沒事，只是這兩天有些沒睡好。”
“那個，最近，你有去找葉醫生嗎？”馬修有些猶豫的問道。
韓維辰端起茶杯的手，停了一下，才又啜了一口，“她有說想一起吃個飯來着，可是我行動不是很方便。”
“那你們現在這樣，你怎麽想？”他看了一眼窗外的荷池。
韓維辰笑了一下，“什麽怎麽想？男人嘛，這種事能算什麽事，這種小事你就別八卦了。”
“什麽八卦，我是關心你。”
“是，馬修哥哥，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你還關心我了。”韓維辰看 馬修要作勢打他了，趕緊正色道：“報告馬修哥哥，我的想法是，等Vicky開完演唱會，我就圓潤的滾回中亞。至于陳年往事，就讓它塵歸塵，土歸土吧。”
馬修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你覺得你走得了？”
“這點自由我還是有的吧？我又沒賣給他。”韓維辰有些不确定。
“你真是，Too Young Too Simple。”他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手，說道：“有什麽需要，一定要和我說。”
“嗯，你不要太擔心，等我腿好了，我就又滿世界蹦跶了，你到時可別太想念我。”韓維辰笑道。他已經學會怎樣去克制那些消極的情緒。他早就明白，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就算再痛不欲生的事情，随着時間的流逝，也會變得無關痛癢。而他最應該做的，就是給自己多一些積極的心理暗示。
馬修嘆道：“你如果能真正想開就好了！對了，金奎彬一直想要我帶他來看你。你知道的，昊哥肯定不會同意。”
“嗯，他有發信息和我說過，我說這裏不是很方便。他不來也好，我現在這樣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有時候有些擔心。”馬修說道。
“擔心什麽？”
“這幾年，你在感情方面太過于消極被動了。我有時候，希望有個善良又熱情的人出現，就像以前的你一樣，天真浪漫。這樣，你的傷口也許會慢慢愈合。”
“我又不是林黛玉，失個戀而已，我只是不再像以前一樣愚蠢罷了，把感情的事情當做人生中的全部。人總是要慢慢長大的，其他的事情，就随緣吧！”韓維辰反過來安慰馬修道。
馬修抱了抱他，笑着說道：“嗯，我們維辰寶寶是一顆堅韌的雜草，就算是戰亂中的阿富汗，也敢獨自去闖蕩的奇葩，哦不，奇才。”
韓維辰聽到他揶揄他，笑着捶了他一下，“能不能不要再提我去阿富汗的蠢事了。”
“你這麽光輝燦爛的事跡，我可是要時時宣揚的。以此提醒自己，不要過于懶怠安逸。”
“你就饒了我吧？”
不久，兩人就互損起來，笑作了一團。
章昊正在書房和幾個助理談事情，遠遠的，從打開的房門，可以看到了打鬧的兩人。果然，把馬修叫過來，他的精神就好了很多。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笑得如此開懷的樣子了，可他心裏有些隐隐的煩躁。
“韓先生腿傷後有很多天沒有出過門了吧？”子書扶了扶眼鏡說道，“先生不如陪他出去約個會，這樣心情也會好些，總是待在家裏，容易心生煩悶。”
“約會？”這個詞對章昊來說有些過于久遠了。
“是啊！韓先生不是喜歡音樂嗎？聽說古典鋼琴也是彈得極好的，今天晚上國家大劇院有柏林愛樂樂團的演出，票都已經炒到天價了，也許韓先生會感興趣？”子書不動聲色的說道。他這個助理，能拿人家那麽高的工資，也不是沒理由的。
其他助理給他使了個眼色，悄悄的給他比了個大拇指。其他人的思路也很快打開來了。
“去看音樂會之前，可以先去星海餐廳吃一頓晚餐，聽說那裏環境很好，很有情調。”又有助理提出建議。
子書忍不住笑了，這群人，相當于一個智庫的智囊團，每天不是資産負債表就是各國政策分析報告書，也會說出“情調”這個詞，也是很拼的。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約會計劃很快就被确定下來，和他們制定的項目計劃書一樣嚴謹。
對此，章昊有些哭笑不得。但這也讓他想起了以前的一些時光。
“昊，這個周末我們去約會吧？”十八歲的韓維辰仰着頭對二十五歲的章昊說道。
“約會？我們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嗎？”章昊笑道，用手掐了一下他肉嘟嘟的臉頰。
“那不一樣。周末情人節啊！”他氣鼓鼓道。
“傻瓜！我早就計劃好了，到時你跟着我走就可以了。還是你有什麽其他的計劃？”他看着他清澈的眉眼，滿是寵溺。
其實，哪有人不會談戀愛？只不過是，那個人是不是你心尖上的那個人罷了。
後來，他們是怎麽過的情人節來着？雖然很幼稚，但确實約在了迪士尼，因為韓維辰想去。所以，陪他戴着米奇老鼠耳朵，排很長的隊伍，去探險島，玩七個小矮人礦山車，還有旋轉木馬，巴斯光年。那個時候他們笑得多開心，可最終，現實不是童話。他沒有給他一個他想要的結局。
韓維辰用手撐着下巴，有些百無聊賴。落地窗外，似是整個城市都蔓延在眼底，霓虹璀璨，萬家燈火。怪不得這裏叫“星海”。
“怎麽樣？喜歡這裏嗎？”章昊給他切了一塊炭燒鹿肉。
據說這裏是請頂級設計師打造的，顯示出了高雅的格調與品味，拔高的深藍穹頂綴滿了仿若星空的燈光，不遠處的小提琴師正拉着悠揚的樂曲，營造出了一種浪漫唯美的氣氛。
“為什麽只有我們兩個人在用餐？你不會包下這裏了吧？”
章昊點了點頭。
有錢人自以為是的浪漫，韓維辰在心理吐槽，他開玩笑道：“在這裏有種居高臨下，俯視衆生的感覺。”他沒有碰章昊給他切的鹿肉，夾了其他的冷盤，“這個魚子醬還是很好吃的。這一口不會吃掉我大半年的稿費吧？”
“你喜歡就好。你不是很喜歡星空嗎？從玻利維亞的烏尤尼鹽沼到巴西的千湖沙漠國家公園，還有加拿大的莫甘迪克山、冰島的傑古沙龍冰河湖等等，這些地方的星空你都看過。我想，這個地方你應該會喜歡。”章昊又給他夾了一塊松露刺身。
“你都知道？”韓維辰有些詫異。
“嗯，我有關注你的ins。”
韓維辰有些恍然大悟，“哦。”
“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我在想，如果是我陪你在那些地方仰望星空就好了。”章昊給他倒了一點紅酒，“不過，我想以後會有機會的，如果你願意的話。”
“能多倒一點嗎？”韓維辰避重就輕的說道：“我們都喜歡‘星空’，只是我們喜歡的方式不一樣，你喜歡用望遠鏡去觀測，我喜歡在幕天席地中去感受。有些相差甚遠。”他希望他說什麽呢？說他每次擡頭看星空的時候，都會想起他嗎？
“但是我願意以你的方式去看。”
小提琴這時突然安靜了下來，就像他們之間那空白的五年，只剩沉默。
他們又開始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韓維辰像往常一樣靜靜的用餐，偶爾會回答他一兩句。看似默契，實則心境已經和五年前截然不同。
吃完飯後，章昊又陪他去聽音樂會，是他喜歡的樂團。但是他最近精力有些不濟，聽到後面有些昏昏欲睡，雖然五年的時間改變了很多，但在這件事情上，章昊是一點也沒有變的，依然索取無度。
他輕輕的打了一個哈欠，章昊察覺到了。握住他的手，讓他靠在他的肩上。音樂越來越激昂，他卻越來越睜不開眼睛。
再睜開的時候，他已經被章昊抱回了車上，但也只是清醒片刻，在他的輕哄聲中，又沉睡了過去。
真正的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浴缸裏了。章昊的手又往那熟悉的地方摸去，他也知道，他有些過份。但只有在水乳交融中，他才能感受到他對他的接納，完完整整的接納。就像五年前，他還全心全意愛着他時那樣。
從浴缸出來後，他已經有些脫力了。章昊又把他抱到了床上，側卧着擁住了他，慢慢的晃動起來。就像這如水的月色，在暗香浮動中，沉浸于舊時的夢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