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乘洋的分身漸漸虛化,變成一道紫光,飛向遙遠的東方。
漫寧急道:“陳旭墨夜陪姐姐留守行宮,保護沈落,師兄速去藍灣城見顏莫己靖,我立即前往北境!”言罷匆匆離去。
“這都叫什麽事啊!”席問之唉聲嘆氣,只好趕回藍灣城。
陳旭一頭霧水,拉住燕尋道:“發生了什麽?”
燕尋道:“陛下恐有危險,你們穩住沈落,我用神識觀察一下。”
陳旭道:“你師傅猛得要命,幹嘛不直接飛到北境,把陛下救回來?”
燕尋嘆息道:“老師的身體……不說了,沈落交給你們了。”
衆人分工行事,行宮侍衛将那些來犯武士全部扣押,關進牢獄。陸伯三人在主殿內貼身保護沈落,陳旭和墨夜守住主殿大門,反而是最輕松的兩個人。
“唉,今天才知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跟周乘洋比起來,以前見過的所有高手都微不足道。”陳旭仍在回味周乘洋那驚世駭俗的手段。
“是嗎?”墨夜道,“你在苡泰秘境也沒見過這種高手?”
陳旭努力回憶,喃喃道:“見過嗎?應該沒見過,就算有也死了。不過……女神依光應該更強吧……”
這時殿門打開,沈落跑了出來,興奮說道:“剛才你們看見了嗎?周乘洋簡直是神人啊!王鹄蒼之前還牛皮哄哄,結果連一個照面也擋不住,哈哈哈!今天真是大開眼界!”
墨夜看他幾眼,皺眉道:“你以前是怎麽修煉的?”
沈落奇道:“和所有武者一樣,怎麽了?”
“照理說你的修為不該這麽低,”墨夜推推陳旭,道,“你說呢?”
“我哪知道?”陳旭見墨夜使了個眼色,突然明白過來,“哦,你是說他的血脈……”
沈落大訝道:“我的血脈怎麽了?”
墨夜認真說道:“我認為你的修煉方式完全錯誤,所以導致你進步緩慢。”
沈落驚喜交加:“你也這麽認為?我早說了,不是我偷懶,也不是我資質差,是修煉方式不對,他們偏不信。”
陳旭湊近墨夜耳邊,低聲道:“你的意思是……和我們一樣?”
墨夜點頭道:“對,他的潛能遠未激發,體質太弱,修煉元力只是浪費時間。如果像我們一樣增強體質,他一定會突飛猛進。”
沈落的修為只有四境中期,在藍灣學府內門弟子中排名倒數,他有王室資源和名師指導,照理說絕不該如此,如今看來只有一個解釋:他的妖族血脈限制了他的修為。
人族強于法力,妖族強于體質,靈族強于精神。墨夜是高等靈族,有得天獨厚的精神技能,陳旭和太古蠻獸生活在一起,體質比普通妖族更強悍,遠勝人類。想要激發沈落體內的妖族潛能,沒人比陳旭更合适。
沈落急道:“你們可以教我嗎?求求你們了,我做夢也想變成周乘洋那樣的高手,哪怕做不成周乘洋,像姑姑和院長那樣也行!”
陳旭道:“方法是有的,就怕你吃不了苦。”
“我能吃苦!”沈落差點對天發誓,“無論你教什麽,再苦再累我也不怕!陳旭啊,你是我哥!我親哥!你就教我吧,我給你每月再加兩百兩黃金!”
陳旭立即說道:“成交!”
沈落又拉住墨夜道:“墨夜啊,你是我姐!我親姐!你和陳旭一起教我,我也給你加兩百兩黃金!”
墨夜淡淡道:“好,有空去獸園,給你上第一堂課。”
沈落身子一哆嗦,道:“去獸園幹什麽?”
陳旭笑道:“當然是和妖獸摔跤,摔不贏就別想出來,嘿嘿,你怕了吧?”
沈落的臉色變得十分古怪。
墨夜道:“摔跤只是第一步,還要和妖獸賽跑,不用任何器具騎妖獸飛上天,光腳爬雪山,赤膊游冰河,在火山口靜坐,扛大石頭攀登懸崖。”
沈落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陳旭繼續說道:“還要學會野外生存,赤手空拳和妖獸搏鬥,渴了喝獸血,餓了生吃獸肉,用骨頭做武器,用皮毛做衣服,在大樹頂上睡覺,朝樹洞裏撒尿,蹲在樹枝上拉屎……”
沈落激靈靈打個冷戰,道:“最後一項太難了。”
陳旭總結性陳詞:“總之不把你變成一頭野獸就不算完!你想學就學,不學拉倒!”
沈落在心中立下萬死不辭的重誓,揮拳喝道:“我學!我就不信了,我這個天生福星還有什麽難得住!将來練成一身本事,就算顏莫己靖不答應,我都能把小魅搶走!”
“你小子,沒救了。”墨夜笑道。
沈落道:“幹什麽?小看我啊?去古世家搶女人很難的,小魅絕對是海國最難搶的女人,不信你們試試?”
“那還練個屁!”陳旭罵道,“偷女人多簡單,一包雞鳴五鼓斷魂香全部搞定。”
這時,燕尋從遠處走來,臉色陰沉,不知在想什麽。
“燕姑姑,你怎麽了?”沈落問道。
燕尋飛快瞥他一眼,又垂下頭,輕聲道:“師妹走傳送陣到達北境,剛給我傳來消息……”
陳旭和墨夜見她神情有異,均湧起不祥的預感。
沈落道:“父王已經完事了吧,他會和姑姑一起回來嗎?多日不見,我很想他。”
燕尋摸摸他頭發,輕聲道:“小落,恐怕你再也見不到你父王了……”
沈落訝道:“你說什麽?”
燕尋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半個時辰前,陛下在北境防洪堤遇刺身亡。”
周圍死一般寂靜。
陳旭呆住了,墨夜呆住了,連拉車的黑馬也靜默站立,如同雕塑。
“哈哈!你在說笑話,是不是?你真會開玩笑,哈哈哈!我快要笑死了!”沈落放聲大笑,在這一刻顯得如此突兀。
燕尋凄然道:“小落,你節哀。”
“哈哈哈!你還在說笑話,哈哈!哈哈哈……”沈落手舞足蹈笑個不住,随後眼淚奪眶而出,大叫道,“我不信!這根本不可能!我死也不信!”
陳旭用力摟住他,柔聲道:“你累了,休息一會。”
沈落的大笑已變成大哭,仰天叫道:“父王!父王啊……”
他吐出一口鮮血,染紅陳旭的胸膛,頭一歪,暈了過去。
陳旭也覺難以置信,今天經歷的事太多,不久前還在驚嘆周乘洋的神通廣大,此時居然迎來沈傷遇刺的噩耗,他腦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沈傷仍給陳旭留下深刻印象,是一個優秀的君主,優秀的父親,作為南方億萬奴隸的救星,海國千萬百姓的明燈,沈傷擁有輝煌的一生,令人敬佩。
未曾想他的結局如此悲慘,竟死在親自監工建造的防洪堤上。
王鹄蒼千歲時便該壽終正寝,卻多活了幾十年,沈傷這樣的明君應該活幾千年,卻未活過一甲子,老天何其不公。
……
……
次日上午,噩耗從北境而來,傳遍整個海國。
國君沈傷在北境抗洪赈災,半夜巡視防洪堤,遭神秘殺手伏擊,兩名七境護衛重傷,近百名侍衛死亡,沈傷被刺穿心髒、震碎五髒六腑,當場身亡。
“大王駕崩……大王駕崩……大王駕崩……”
一時間,所有海國人都在談論此事,有的扼腕嘆息,有的嚎啕大哭,有的震驚呆滞,藍灣城愁雲密布,一片慘淡。
中午,沈傷靈柩從北境歸來,王妃榮芷芙、二王子沈落、小王子沈藐及文武百官披麻戴孝,在傳送陣前跪拜迎接,哭聲震天,沈落再次嘔血昏迷。
海國炎熱,沈傷的遺體被嚴密保管,靈柩周圍堆滿冰塊,寒冷刺骨,沈傷仰面平躺,如同沉睡。
當晚,漫寧從北境歸來,她仔細搜查沈傷遇刺處,未發現線索,這是一次精心預謀的刺殺。她帶來兩名傷員,正是沈傷身邊的一刀一劍兩大護衛,修為皆達七境初期。
陳旭、墨夜、席問之、燕尋等人來見漫寧,漫寧正在給兩名護衛療傷,左邊是個虬髯大漢,手持一把大砍刀,右邊是個環眼大漢,手持一柄闊劍。
兩人神情委頓,臉白如紙,胸前各有一條粗長的傷疤,觸目驚心,若非兩人及時護住心脈,早已被刺客殺死。
漫寧道:“大家都來了,把你們的遭遇再說一遍吧。”
兩條大漢掙紮着要向席問之施禮,席問之阻止道:“躺着別動,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虬髯大漢道:“昨晚本已入睡,大王想起防洪堤尚有些土石未壓實,臨時決定去檢查,我二人陪同上堤,突有刺客從天而降,一道劍氣擊中大王肚腹,我二人出手阻攔,刺客一劍橫掃,将我們打傷,随後數百名侍衛護駕,被他殺了大半。”
席問之皺眉道:“這麽看來,對方恐怕是八境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