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靜水：“……什麽意思？”
“這技術這麽神奇！按你說的，大腦裏頭跟有另外一個世界一樣……楊聖羽會不會留了後手，再發明一個技術，讓自己意識逃走之類的？”
“而且當時他死法又那麽奇怪……”
說着他舔了舔嘴唇，一臉激動。
商靜水擡起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良久，憋出一句：“少看點科幻小說。”
這腦洞也太大了！
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商靜水低下頭重新看起戚闵的資料。
郝鵬咂咂嘴，無趣地看了他一眼：“我就是提出一個可能……”
商靜水低頭翻着資料，淡淡回嘴：“是不是吃得太飽，中午跟我一起喝粥清清腸胃。”
郝鵬：“……”
商靜水一周都沒有正常進食，身體各部分機能都還沒有恢複過來，最近只能吃些半流質食物，等結案了還得去醫院檢查。
想到他最近淡而無味的口糧，郝鵬頓時閉嘴了，還把手伸臉頰邊，做出個拉拉鏈的動作。
不過商隊也是拼啊，一醒過來也不管什麽恢複期就在那裏辦案了，昨天淩晨還摸到岐山的爛尾樓尋找尤随然的屍體，這兩天都是連軸轉。
這身體還真是鐵打的！讓人不服不行啊！
按他的話說就是：“睡得太久感覺身子骨都要生鏽的，得多活動活動。”
聽聽！這是人話嗎！
嘆着氣搖着頭，郝鵬翻開手邊另一份資料。
郝鵬一閉嘴，世界都安靜了。商靜水總算能靜下心來看戚闵的資料。
戚闵的經歷比楊聖羽要簡單多了。父親戚晖是經商的，母親魏嘉玲是家庭主婦，上頭還有一個大他八歲的養姐戚文瑤，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直到戚闵12歲那年，父母被養姐戚文瑤殺害，而後養姐戚文瑤自殺。
警方事後調查發現，戚闵和戚文瑤二人曾長期遭受戚晖和魏嘉玲的虐待。
當時胡同市法院引入了心理咨詢制度，成立了未成年人權益司法保護中心，楊聖羽當時是法院特聘的心理咨詢專家之一。
這也是二人第一次産生交集。
在這之後戚闵就去了福利院，上完初中高中，到臨江上大學。畢業後待在臨江一家醫院藥房工作，之後在楊聖羽的勸說下跳槽到“深藍”當測試員。
從2015年冬一直到現在，一共七年時間，一直在“深藍”工作。
報告裏提到，在法院接受心理治療過程中，12歲的戚闵被診斷為偏執型人格障礙以及反社會人格傾向，但是戚闵個人在那之後未曾看過任何心理醫生。
而楊聖羽顯然是很清楚這一點，卻依舊聘用其作為“深藍”的測試員。
根據“深藍”那幫子員工的供述，在“海馬”測試階段，患有特定心理疾病的人反而更适合作為測試人員。
然而就算是普通人，頻繁進入他人意識，也很容易産生心理問題，更別提本來就有心理問題的病人了。
楊聖羽這一操作可以說是嚴重違反了他作為心理醫生的職業道德。
看完戚闵的資料，商靜水心中對于楊聖羽印象頓時跌到谷底。
他冷笑一聲：“楊聖羽還真是物盡其用啊！”
郝鵬則是邊看邊問：“反社會人格我懂！咱們抓的人裏一大半都是這樣，偏執型人格障礙又是啥？……這小子看上去很正常啊！”
“這又偏執又反社會……豈不是比楊聖羽還危險？”
商靜水沉默了一陣，回答道：“偏執型人格簡單來說，就是總覺得有人要害他，而且記仇，受虐待的兒童更容易患上這類心理疾病……”
“至于反社會人格，當初也只是一種傾向，可能只是目擊了兇案現場之後的應激症狀。”
“相處下來，我覺得除了情感淡漠、撒謊以及偶爾違反一些無傷大雅的規範外，他跟那些犯罪分子根本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殺害了這麽多人的楊聖羽怎麽配跟他相提并論！”
郝鵬：“……”
商靜水：“……”
“啪”地一聲合上案夾，在郝鵬懷疑的目光中，商靜水清了清嗓子：“……我去看看宗成那小子審得怎麽樣了。”
起身朝審訊室走去。
郝鵬：“……”……你要不聽聽你說的是什麽！
要不是還是那麽地嫉惡如仇，他簡直要懷疑商靜水是被奪舍了！
就在郝鵬懷疑人生的空檔，商靜水和楊宗成在監控室門口狹路相逢。前者敏銳地注意到這位年輕警察的面色不太對勁。
“怎麽了，有情況？”
說着商靜水越過他的肩膀往審訊室裏看了一眼，與此同時，丁勇帶着施松華，二人吵吵嚷嚷地進入走廊。
施松華是個大嗓門，一開腔都能傳二裏地。
只聽他大聲說道：“你說這不扯淡麽！還說那不是她女兒！戶口檔案上明明白白寫着！人也就是那個人！”
“我看她就是跟路倩文一樣，都是遺傳的精神病！”
丁勇捏了捏眉心：“小點聲！”
看了眼周圍的同事，他嘆了口氣，鎮定分析道：“精神病講話不會這麽有邏輯，而且路倩文要是得了精神病，之後智商怎麽反而還提高了？神經學和心理學本科雙學位……這可不是一個精神病能做到的。”
“什麽情況？”
郝鵬從會議室出來，首先跟二人碰頭，過程中還回頭看了商靜水一眼。
那眼神仿佛是在說：看不出來哇！你小子口味還挺獨特！
商靜水：“……”
丁勇看了郝鵬一眼，跟站在商靜水身前的楊宗成對視，二人都看出了雙方眼中的凝重。
楊宗成率先開口。
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面色發白地喃喃道：“這下事情大條了……”
2022年9月13日晚18:09
楊宗成提着外賣盒子站在民圖公寓404室門前敲門，郝鵬則在樓下盯梢攔截，防止人越窗逃跑。
因為戚闵的門上沒有裝貓眼，商靜水也不怕被認出，大大方方站在門邊。
這時只聽門裏的人回道：“你是不是搞錯了？我點的他家的麻辣鴨脖和雞肉卷！”
“要不你回去再取一次？我就此處等你！”
商靜水：“……”
楊宗成：“……”
眼看脾氣暴躁的楊宗成就要拔槍砸門了，憋着笑的商靜水連忙制止了對方：“不用了，裏面一定是他本人。”
上前敲了敲門：“戚闵，開門！我是商靜水！”
結果之前楊宗成說話好歹還回複兩句的戚闵，這下徹底不說話了。
理都不理，空氣中頓時彌漫着一股尴尬的氣氛。
商靜水額角跳動了兩下：“再不開門我可要砸門了！”
“……”
過了幾秒，門“嘎吱”一聲開了，門縫後的戚闵露出一只眼睛：“是商警官啊！之前施警官不是說電話聯系？……你們這是？”
狹縫中一道光閃過，二人低頭一看，寬大的刀刃正在往回縮。
商靜水：“……”
楊宗成：“……”……你确定這人沒問題？！
面對渾身緊繃，斜視着不斷打眼色的同事，商靜水感到一陣熟悉的頭痛。
丢下菜刀，放下吃了一半的餃子，戚闵坐着警車重新回到了臨江市公|安局，這次他被請進了審訊室。押着他進來的是一個面生的年輕警察。
在審訊室中間唯一一張椅子上坐下。
看着站在角落裏一臉緊張，渾身冒汗的人，戚闵尋思着說點什麽緩和一下氣氛。
“您吃了麽？”
話音剛落，戚闵就見這位楊警官，肉眼可見地更緊張了。
露出防備的神情，楊宗成硬邦邦地回道：“不關你的事！”
被撅回來的戚闵：“……”毛病！
不過戚闵也看出來了，這警官之前也不知道被什麽吓着了，現在有點應激。
小年輕！承受能力不行啊！
不像他、現在不管聽到什麽，都不覺得會吃驚。
“……所有的深藍的測試員以及病人都檢測出了多重人格的症狀，而且不是普通的多重人格，而是變得越來越像他們死去的親人朋友……而且時間越長，這種現象就越明顯。”
“就好像他們本人正在一點點被替換。”
戚闵：“……”
他的嘴巴張了張，脫口而出：“我沒有！不關我的事！我啥也不知道哇！”
說出這話的同時，戚闵腦海中楊聖羽縫合怪一樣的臉一閃而過。
“這就是你想要的死而複生？”
想到自己在楊聖羽記憶畫面中看見的東西，他頓時坐立不安了起來。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商靜水說道：“接下來你就待在這裏，一會兒會有……心理醫生過來給你做測試，希望你如實回答。”
“這也是為了你好。”
他能說啥，他只能同意啊！
一旁的楊宗成甚至和商靜水讨論着時間緊、任務重，要不要給他插個隊，跟那群“深藍”員工一起拉到精神病院拍腦部CT。
戚闵：“……”
神TM插隊進精神病院！還是跟一群邪|教成員！？
……這要是進去了，那還能出來嘛！？
半山精神病院他也知道，在臨江那可是臭名昭著啊！
之前有個犯人為了不坐牢裝瘋被送進去，結果沒多久就真的瘋了，大白天的鞋也不穿從精神病院裏跑出來，在街上大喊“外星人占領地球”。
結果被開車追上來的護士一個防暴叉叉在地上。
視頻裏那殺豬一樣的叫聲，隔得老遠都能聽見，那畫面那叫一個慘烈啊！
想到那幾個孔武有力的兄貴護士，以及他們舉在手中的粗壯針頭，戚闵真的是吓尿了。
當即表示：配合！絕對配合！
查不出來就在警局慢慢查！反正他有的是時間，不着急！你們也別急！！
戚闵自覺自己的精神狀況良好，很健壯，本來也并沒有多少擔心。
結果那個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心理醫生一進來，第一句話就給他整不自信了。
只聽他笑眯眯地問道：“最近是不是一睡着就做噩夢，夢裏有人要殺你？”
戚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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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闵：芝麻開門。
半山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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